她心乱如麻:“想再多也没用,今日要做的事情可多得很。”
“我要去阿云拿到‘七步草’的地方。”
萧观音道:“咱们先去看看阿卓。”
她一到大堂,就看见卓箱坐在小板凳上生啃山楂干,吃得不亦乐乎。
“他也不嫌酸!”常旺龇牙道,“翠翠给他糖,他也不要。”
萧观音咽了口口水:“叔母,这样吃,他胃里不反酸吗?”
秦夫人笑道:“没事,我刚给他灌了碗苦药,吃些山楂没关系的。”
杜灵寿咋舌,这么听话?让她自己喝苦药,都要磨蹭个没完。
又看卓箱老老实实窝着,只专心啃山楂,她来了一股无名火。
合着只折磨她?
卓箱嚼烂口中干山楂,一挺脖子全部咽下,抬头看到杜灵寿,他眼睛一亮,欲呼唤她。
他刚一张嘴,常旺凉飕飕道:“你可得想好了。”
秦夫人说了,卓箱发病时的记忆大概率会保存下来。
“短则几天,长则十几日,不过我看他还好,过两日应该就清醒了。”
灵寿心中默念,卓箱啊卓箱,千万别叫些大逆不道的称呼,比如什么娘啊爷的,到时候丢人的可是你自个儿。
“灵寿。”
杜灵寿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灵寿。其余人则一脸遗憾。
秦夫人失笑:“你们这群皮猴儿,一肚子坏水。”
杜灵寿笑了笑,有件事她还没问:“阿卓发病可有规律?还是受了刺激就会发病。”
“他虽年轻,但此病跟了他也有两三年了,一直没好好治啊……”
萧观音接道:“我给他把脉,发现几年前他应受过重伤,直至今日也没好全,大抵他的心结也是从那时开始的。”
“年纪轻轻就思虑过度,再加上当时身体羸弱,难以心魔入侵,”她叹道,“好倒霉啊。”
秦夫人道:“所以他是否发病,与体质的强弱有关。若是能找出刺激的根源,就能抑制一二,也好预防和应对。”
顿时,大家的目光饱含怜爱,灵寿想,几年前她还在阿娘阿爷的爱里横行霸道,卓箱的师长呢?
他受伤的时候,他们在他身边吗?
“常旺,你也不准出去了,”秦夫人道,“这事情没调查清楚前,你不准添乱。”
“等二娘她们回来,再下决断。”
据阿云所说,她是在鬼市忘川坊的孟娘那里,得来毒物七步草的。
“之前我曾在病人口中听到过鬼市,他们说那里奇珍颇多,没有你买不到的东西,我欲制作毒药却苦于没有材料……”
“那晚,我没买到心仪的材料,但阴差阳错见到了忘川坊的孟娘。”
“没有她给不出的东西……你想要什么,第二日白天在朱家酒楼三楼,找小厮说一句‘来喝汤了’。”
烛火晃动,阿云苍白如纸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
她双唇微动:“你想要的东西,就会来到眼前。”
杜灵寿脑海中重现阿云迷惘又狂热的神色,她轻轻甩头,将杂念清空。
她道:“你和小姜去找四妮。”
四妮,正是常旺的远房亲戚,郭四郎死亡案的目击者,也是杜灵寿一行人初到襄州那晚,故事的开始。
“什么四妮!我叫春乔!”
春乔自从看了郭四郎尸身,当天就被吓出病,在家里躺了好些日子,差事也丢了。
小娘子的下巴尖尖,瘦脱了型,她不满道:“旺表哥真是的……我若叫他乳名狗剩,他可答应?”
商小姜道:“春乔娘子莫急,回去我们就这么叫他。”
四妮娘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四妮,衣裳怎么还没晾?”
春乔“嗳”了一声,垂头丧气道:“你们等我一会儿。”说罢便一路小跑至院子里晾衣。
屋里,萧观音与商小姜对视一眼。
“我不是在小厨房做工嘛,像我们这种新来的,什么脏活累活都推给我们干,也就是工钱多,要不谁熬得住。”
杜灵寿出了门,想到天还早,恐怕朱记酒楼还未营业,就去了昨夜和阿云藏身的廖家书肆。
越靠近那边区域,巡逻的官差越多,她正拐向那条小街,就被喊住。
“你!干什么的!”
她露出个无害又谄媚的笑容:“这位兄弟,这里是出啥事了?”
“我替我阿妹把院子里晾的书收起来,她粗心,忘收了。”
说罢杜灵寿面露害怕:“今日一大早外面就有人搜查,说有贼人作乱……”
官差见她瑟瑟发抖,不耐烦摆手道:“别乱讲。去吧去吧,收拾完就回家,别在外面闲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