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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看门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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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灵寿还有好多问题没有答案。

既然入了局,她不会打草惊蛇。

阿云勉强笑了笑:“那封信上说,我其实是二十年前被害死的安养县县令的遗腹子……”

“信上还写,书肆里某处留着养父写的赎罪信。”

她眼神惊诧:“我按着信上标的位置,还真找到了!”

“那封信我存在卧房里,翠翠,你帮阿姊拿来,在枕头下。”

翠翠人小跑得却快,不一会儿送来封陈旧发黄的信,纸质发脆,上面是以廖老板口吻写就的内容。

阿云盯着那信:“他说我不是他亲生女儿……他是当年参与害我阿爷的贼人!”

信上写,数年前老廖还是个游手好闲的混混,空有一副拳脚,后认了个老大,整日在安养县干些不正经活计。

一日,他们首领说,接到一个大活,而地点竟然是……

“是县令家,他们只打下手纵火,至于杀人的活,有高手去做。”阿云将大拇指含入口中,啃着指甲道。

“当时上头的对接人……是后来的新县令,如今的襄州刺史,何钰。”

此事过后,他们都得了不少好处,老廖直接离开安养县,去附近州县潇洒,还染上了赌瘾,得来的钱财输了个精光,也染了脏病,无法再有子嗣。

走投无路之时,他打算先讨饭渡过难关,但在经过一个村庄时,见到了本该死去的钟夫人。

“钟夫人……也就是我亲娘,她那时正难产,村里人要抬着她找医师,正巧碰上了。可最后,她还是……就剩下了我。”

老廖许是千金散尽,心境变了,愧疚之心大增,他想带阿云走,但村里人见他落拓,不肯把孩子给他。

“他一路讨饭回襄州,打拼出个书肆,又回去接走了我。”

“那时候我还小,其实已经不记得了,所以,他全写在了信上。”阿云换了个手指啃。

秦夫人担心道:“阿云,你别紧张。”

“你呢,为何要帮她?”她看向常旺。

“我阿爷去得也早,我只知道他早年在别人家做工,改了行当后就娶妻生子,有了我和其他姊妹。”

“只是,阿爷积劳成疾生了重病,他去世那晚,我守在床边,本来睡得正香,他却把我摇醒,拼命地求饶……”

“他说对不起钟县令,对不起钟家人,不该做假证,来世做牛做马也要赎罪。”

常旺闭目道:“阿爷折腾了半宿,还未天明人就走了。现在想来,应是回光返照吧。”

杜灵寿回想自己翻阅的案卷,并不记得作证的钟家仆人中,有姓常的人。

兴许是改姓了?

她将疑问问出,常旺思量了一番道:“阿爷年少失怙,母亲改嫁,他便投奔姨家,也改了姓。”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后来他成家后,又改了回来……”

常旺满面愁容:“阿云做毒药那段时间举止奇怪,被我察觉了端倪,知道她的事后,我也明白了,那夜阿爷在愧疚什么。”

“我决定替阿爷赎罪,寄到何家的那封杀人信,就是我写的。”

“其实,阿云亦会写字。只是……”

他把阿云啃咬出血的手指从嘴边拉下:“就算什么都帮不上,我也要当你的共犯。”

“我知道刺史难杀,本以为这辈子,仇都报不了,但城中有了凶兆三怪,还专杀四郎——”

阿云眼中狂热顿生:“何钰正好有四子,而我又得了那药!”

“我打算浑水摸鱼,杀不了你,还弄不了你孩子?何四郎又是个纨绔子弟整日乱逛,可比他阿爷好下手。”

她冷笑一声:“何四郎死后,我以为我们成功了,又兴奋又害怕……这时候,我又收到了一封信。”

“那信上说,知道是我和常旺杀了何四郎,”她额上生出冷汗,“如果不想被揭发,就替他偷个东西。”

“我根据信的指示,去了那间书房,可还没等我找到,何钰就来了。”

“我本躲得好好的,但一不小心,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这老东西好警觉!”

她郁闷道:“后面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

秦夫人疲惫道:“旁的你还没说呢,继续。”

…………

烛火燃尽,天光也大亮。

阿云讲了一夜,眼下青黑,目光却炯炯有神。

众人熬了一晚,皆是满面沧桑,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翠翠跑过来道:“街上有人挨家挨户搜查呢!”

她还有点害怕:“还有卓阿兄,他突然就爬起来,看上去好奇怪……”

秦夫人猛然站起:“阿云快躲起来。”

阿云苦涩道:“义母,不大义灭亲吗……”

“此事有蹊跷,还有许多谜团,至少现在你不能被抓住。”

杜灵寿和萧观音一对视,双方都有了合计。

一队官差敲响翠柏堂大门,见秦夫人亲自开门,来人倒是有礼:“昨夜有贼人在城中作乱,还望夫人体量一二。”

秦夫人微微一笑,将大门敞开:“原来是这样,诸位请。”

翠柏堂里里外外被搜了个遍,一个官差跑来跟领头人汇报:“旁的地方都搜了,没找到受伤贼人,就是有一处……”

“嗯?”

众人随那汇报人走到一小屋前,常旺正挡在门口,跟官差辩解道

“真不好意思,但里面那情况,是真……”

“磨磨蹭蹭做什么!难不成里面真窝藏了犯人!”

秦夫人扶额道:“旺儿,叫他们看吧。”

常旺尴尬一笑,将房门拉开,屋里一对男女正在纠缠。

只见一高挑郎君正在地上打滚哭闹,旁边站着个一脸崩溃的女郎。

男子摇头抽噎道:“你别扒拉我。你不是我娘。”

“谁说我是你娘了!”

“我要娘!我要娘我要娘我要娘!娘娘娘娘娘娘娘娘娘娘娘——”

“你不是小孩儿,你别哭了!”

“原来我是狗,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啊啊啊啊!你不许叫了!”

“有外人来了为什么不叫,汪汪汪呜呜呜呜啊啊啊啊——”

“今日他已经是很通人性了。”

“让诸位见笑了,唉呀,卓兄的脸这下都丢尽了……”常旺尽全力压下嘴角。

他神秘道:“我这兄弟前几天夜里出去撒了泡尿,不知看见了什么脏东西,就变成这样了。”

“昨日他还说自己是匹马,在院儿里不停尥蹶子呢。”

“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说不准是凶兆三怪变着法害人啊!”他一惊一乍道。

那领头人见屋里这两人,一个生龙活虎,另一个既疯疯癫癫又生龙活虎,不像腿受伤的样子,现下人人又对“撞邪”这事避之不及,只匆匆点头就去下一家搜查了。

只剩下两个官差,“晦气死了!”一人掩面道。

另一人虽也嫌弃,但看卓箱年纪轻轻就疯疯癫癫,走出门后还是心中不忍,回头道:“要不找人来……”

他自觉身为官府中人,说这话不好,但还是诚恳道:“驱驱邪吧!”

说完怕被传染上似的,“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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