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睡了多久才醒,外头天都黑了。简洁饿得浑身无力,连爬起来喝口水的力气都没有。
简单从外头进来,看见她挣扎着要起来,赶忙上前扶她坐好,倒了杯水给她。把桌子摇起来,又把买来的猪脚汤摆好。
他始终低着头,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姐。医生说的话就在耳边: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看来网上的并非谣言。
简洁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简单。一直以来她都是弟弟的榜样,现在做出这种事来,她没脸回去了。如果她父亲知道,不敢想象。
“孩子......”
“快吃吧。”简单语气冷淡。
“孩子没事。”说完就出去了,他不想面对这一切。
简洁忍不住流了几滴泪,用手擦了擦大口吃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她已经失去一次了,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简单靠墙蹲下,网上全是骂她姐的,他心里难受,无处发泄,头要爆炸的感觉。瞒着父亲说在姨妈家住,不敢想象他爸知道了,会闹出什么事来。
“姐,网上说的都是真的吗?”
“是妈叫你来的吧。”余母昨天来一趟今天来一趟,都被余思雅拒之门外。
“我担心你啊姐!”
“如果是真的,我不会放过宋家。宋旻,还有那个女的。”
“一段婚姻出问题,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错。”她不知道宋旻是什么时候有的外遇,也不想知道。只是她近乎宁静的生活再一次被搅乱,原来黑夜也无法拥有永恒的寂静。
“我跟你走,我们去国外生活。”余思雅转动轮椅走出阳台,看到了弟弟身后站着的她的父亲。
“也好,余家的脸都被你丢光了,你就去国外......”
“爸!”
余父叹了口气:“我给你请了最好的律师,宋家欠我们家的,必须双倍奉还。”
“我和你妈,自幼把你当掌上明珠,悉心教养,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自找的。”
“别说了!”余母突然冲进来。
“你活该!”
“闭嘴我叫你别说了。”余母挡在余父面前,“别再说这些没用的,别再刺激她了。”
“她是我们的女儿啊!”
本来面无表情的余思雅突然也心中哽咽。
余母蹲下说话:“小雅,妈妈不是想逼你离婚,妈妈只是想给你争取到最大的利益,你去了国外,一切重新开始。”
“跟弟弟,好好的。”她是舍不得儿女,可是国内的生意放不下,国外市场也需要儿子去开拓。
“小源,陪陪你姐,我跟爸爸先走了。”
余思雅看到母亲的身影匆忙消失在门口,她是不是不该,不该把她拒之门外。
“我是不是错了?”余母觉得浑身无力,要靠余父扶着才能坐进车里。
她靠在车窗边,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余思雅好像忽然就长大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女儿的关系只剩争吵和冷战?
是她打招呼不要人帮余思雅的,可她只是想让女儿知难而退;是她趁余思雅昏迷,流掉她肚子里的孩子,想着是为她好啊,可女儿还是发现了真相,从那以后变得沉默寡言......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一直以来,她都是为了女儿好啊。
半夜醒来,躺椅上没有人,隔壁陪床的大婶鼾声如雷。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简单回来,简洁下床,轻手轻脚走出病房。长廊上寂静无声,尽头的绿灯指示牌像幽灵的眼睛,孤独和恐惧包围着她,她不知道要往哪儿去。
“姐。”
她搭上门把手的手停了下来,闻到一股浓浓的烟味。
“你怎么还不睡啊?”
“睡不着。”他憔悴的样子真叫人心疼。
姐弟俩走到围栏边站着,没有风没有云,月光皎洁。
“冷不冷?”
“不冷。”简洁问,“你是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
“姐,你那十万块钱......”简单想想就觉得心痛,这个家,要靠他姐撑起来。要她做那样的事,自己真是没用,太没用了。
“别让爸知道,好吗?”
简单仰头,一声声地叹息。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打算怎么办?”他不敢看简洁,“你要把孩子生下来吗?”
简洁沉默不言。
“姐,你先回去睡吧。”
想安慰他几句的,可简洁现在连安慰自己都做不到。
明天会好一点吗?
她轻抚着肚子,朝病房走去。
三轮车行驶在颠簸的路上,简单总感觉身后多了双眼睛。日常打招呼的话今天听着也格外糟心,后视镜中瞟到那几个窃窃私语的大妈,她们的表情似乎在庆祝着又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被警察带回家、李家媳妇闹离婚、冯老头跟王寡妇睡一起......
村里没有秘密。
简安详不在家,简单估摸着下地去了。看着就是午饭时间,他也实在不知道弄什么吃。本想问问简洁,又默默地打开碗柜,拿出把挂面。
看他烧火涮锅,简洁去屋子背后的菜地扯了两把小白菜,掐了头正要洗,简单来了。
“我来吧。”
这是出院后简单对她说的第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