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夏趴在桌上悄悄抹了一把泪。
中午放学时,江予白去食堂没见着南千夏就去教室找她。
一进去就看到空荡的教室里面一张桌子上摆着几摞高高的书,特别显眼。
桌脚边还摆着一个盛满水的水桶,地上零星散落了些水渍。
而南千夏整个儿蹲在地上拿着抹布在擦桌洞。
南千夏正一个劲儿地用帕子一遍又一遍擦着已经反白光的桌洞,连江予白走近她都没有注意。
蹲着的人一脸认真,长长的辫子随着她的动作在身前摆出极大的弧度。
女孩儿的嘴巴抿成一条直线,抓着抹布的手机械地左右摆动,似乎只要一分心,强压下来的情绪就会在顷刻间爆发。
江予白盯着她低垂的眉眼看了片刻,仿佛那里蕴藏了天大的委屈,他无意识皱了眉头,语气里是难掩的关心,“怎么了这是?”
专注的南千夏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似是刚才的胆战心惊上头她立马捂住胸口,在看清面前的人是江予白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嘴巴控制不住一瘪,但旋即恢复如常,“江予白你吓到我了。”
“有人欺负你?”
千夏手上的动作一顿,握着抹布的手紧了又紧,半晌才没事儿人一样地回答,“没有啊,谁会欺负我。”
“你怎么来了,不去吃饭吗?”
江予白拿过一个椅子坐在旁边,双手环抱在胸前,眼眸锐利地盯着她的动作,像是要从她的一举一动中找出破绽,“那你呢,不去吃饭在这干什么?”
南千夏朝他扬了手中的抹布,故作轻松说,“我在打扫卫生啊,一个暑假没来学校,脏死了。”
他根本就不信她口中的话,打扫卫生怎么可能是她这副模样。
在他强盛的目光下,南千夏觉得自己无处遁行,手上的动作不自觉僵硬起来,她怕他担心,忍不住催促,“你快去吃饭吧,没多久就要上课了,你下午会饿的。”
“一起?”
千夏眼里的神色暗淡了半分,声音也小了,“不了,我还要打扫卫生,真的很脏…”
江予白呼出一口气,把椅子放回原处朝门口走去。
只是刚走一会儿他又折回来站在门口认真对她说,“南千夏,挨欺负了就打回去。这就是一个恃强凌弱的世界,你越是忍让,他人就越是得寸进尺,打不过有什么怕的,怕的是做一辈子胆小鬼。”
意识到语气里的强硬,他转而换上一副随意口吻,“再说了,你打不过还有我呢,怕什么。”
南千夏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立马涌进了大半个眼眶,怎么憋都憋不住,她慌忙低头忍着喉咙的堵塞,“我知道了。”
江予白听到她的回答紧皱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转身离开初中部的教学楼。
等他走远后,千夏彻底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
她心里填了满满的委屈,明明自己什么也没做凭什么她们这么对她!
那些嬉笑声,辱骂声像是刺破了她的耳膜直捣她的心脏。
但是她并没有做错什么,错的都是她们!
江予白说得对,谁都不能平白欺负了她,她会为自己讨个公道!
好不容易宣泄完情绪后,千夏把东西慢慢收拾好后平静地在座位上等着班上的人回来。
过了一会,班上渐渐嘈杂起来,张珍珍跟她的两个跟班嬉笑打闹进了班。
张珍珍斜眼看到千夏双手放在桌子面前一副乖宝宝的模样,笑得狰狞,“呦,千夏中午怎么没去吃饭啊?是不是怕饭里也有死老鼠啊?”
“哈哈哈哈哈。”
此话一出,班上的人都噤了声,有不忍的,有看笑话的,也有事不关己的。
可想象中趴在桌子上大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她反而迎面站起来直视张珍珍的眼睛,“是你把老鼠放我抽屉的对不对?”
千夏根本没想等她回答,只是笃定地继续说,“你怕不是真的幼稚,多大了还玩这种破把戏。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我知道你是为了什么,只是我告诉你,这件事永远没可能,你再怎么蹦跶也入不了他的眼!”
张珍珍顿时火冒三丈抬起手就扇了千夏一巴掌,“你个贱人!”
这巴掌的力道重得吓人,来得也快,南千夏还没反应过来白净的脸上就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
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甚至感觉口腔内部都充斥了一股血腥味儿。
千夏生生逼退生理反应带来的眼泪水,等脑中的晕眩散去后毫不犹豫地回扇张珍珍一巴掌。
跟江予白待久了,她也会冷着声音说话了,“别以为我好欺负!我可不怕你!”
张珍珍也懵了,她没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更何况平日里南千夏一副乖乖女的样子,没想到她会真的动手。她捂着脸一脸不可置信,“你……你……你……”
她“你”了半天都没下文,南千夏接着她的话说了下去,“你觉得你还能怎么样?叫老师吗?别忘了这事是谁先挑起来的,更何况你敢让叫家长吗?”
张珍珍的爸妈出了名的脾气暴。
南千夏记得有一次张珍珍在学校惹了祸被叫家长的第二天就浑身是伤地来学校。
果然,张珍珍闭了嘴,瞪了她几眼后撞着她的肩膀就走了。
南千夏握成拳头的手松开,低头一看两只手掌心都浸满了汗水,通红一片。她其实也怕张珍珍跟她鱼死网破,但幸好她赢了。
南千夏晃如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浑身瘫软着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