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表现出怎样地不屑一顾,每次亚伦也会因为各种目的接受白德的请求。主要目的很简单,他要通过总部给身为内部人员白德的机密任务拿情报,而白德也清楚地记着那个能维系着整条互利带的扣子……
亚伦见白德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便朝他的反方向摆摆手,一根一根地慢慢掰着手指头一边发话:“你是说我去的多就丢给我了?这是第几次了?”
白德看着亚伦数到第九根,缓缓仰头再猛地低头,大喊着:“保证保证是最后一次!”亚伦第十根手指头微妙地颤了一下,“这次要去一个贵族办的聚会,总部发现有疑似未批准成立的组织会在舞会上计划杀害那些普通人类贵族的小姐少爷,所以派我去阻止并尽量揪出组织!呼——”
白德一气呵成,全然不顾亚伦是否听见了每一个字,一股脑就说出来了,把这几天的压抑感全部释放,虽然不知道面前的亚伦是否真的是救星。
亚伦微微倾头:“说完了?”
“嗯。”
白德的语气异常平静,但还是满怀期待地点了点头。
亚伦勉强抓住了几个关键点:“魔法组织去杀害普通人的小姐少爷?嗯……确实挺有疑点,”手指有节奏地在桌上轻声敲着。
明明还没说同意请求之类的话,白德却在听完后眼中便顿时闪耀出光彩,十分高兴地疯狂上下摇晃着亚伦的手。
因为他知道,每当亚伦少有地做出对一件事的评价时,就说明亚伦对那件事还算上心或开始上心了。
烫手蓝莓派终于丢出去啦!
过了好一会儿,白德才停下,依然掩饰不住脸上的喜悦道:“十分感谢查丝先生!改天请先生去个新开的酒馆?”
亚伦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幅度不大,被晃酸的手臂却摆得很明显:“喝酒就免了,酒精麻痹不了任何事实。所以聚会在哪儿?”
眼前的白德说了这么多,最关键的东西恐怕早忘了,亚伦紧盯着白德,看他从身上翻来覆去,最后掏出一个崭新的牛皮纸质文件袋,快速递给自己。
文件完全到了亚伦手上,白德才一脸严肃郑重地开口:“据总部所知的情报都在这儿了,预祝查丝先生成功……”
白德话才说到一半,后面还有大概四五六七句祝福之类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仅仅一眨眼的时间,眼前人就无影无踪了。
摇了摇头,深呼出一口气,他其实挺想挽留,但重要的都已经说完了,估计亚伦他也根本就没有心思听那些祝福话,也省得要在亚伦面前装严肃那么久。
白德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回过神发现房间突然来了另一人。
他如被恶魔夺舍般蹒跚着从白德身边走过,拍了下白德的肩,随即一脸无可奈何地将怀中一大堆文件放在桌上,沧桑地笑着,招手向白德道别:“尤里先生再见,祝好梦呐,该我为总部通宵效力喽——”最后还有气无力地故意加长了语调。
白德向他礼貌地回笑了一下,一脚迈出门,离开房间,落地时直接到了总部大楼的正门,大步迈出去,消失在黑夜。
夜还深,另一边,亚伦正坐在椅上,埋头将寥寥无几的情报翻来又翻去。总共三张,看似用心,但实际上是聚会的来员名册占了两张,韦斯图公爵啊,劳什兹伯爵夫人啊,克尔大少爷,肯亚维小姐啊,甚至他们带来的随身侍从啊,名字加身份,全得不能再全了,比较像情报的情报只有半张,也难怪会被白德接到。
亚伦在细细看了几个关键部分之后便直接合上,背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将头向后仰去,在特制的椅子上转来转去,思索着。
首先得出来的结论是总部的情报跟白德怎么一个样。
晚风拂过草地,相互摩擦着于交际舞中脚尖轻点地面,踏出夜有声的宁静。而
烫手的蓝莓派经过一夜也不知是否会凉那么哪怕几分。
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在一声接着一声婉转动听的鸡鸣声下,亚伦早已走在大街上,大部分店铺都还没开张,只有一些面包糕点铺的糕点师早早起来,为着晚上同一个聚会做准备。
有不少糕点师见了亚伦,起初只是稍微抬头看一眼,又想到这个时候出来的顾客可是稀缺货,糕点师们低下头回想起什么,突然喜中带惊地抬头,向亚伦打着招呼,又连忙低下头揉着面团,身旁帮忙的妻子时不时帮糕点师擦擦汗,白色的面粉挥扬纷飞的空气中,眼下只有这一件最为重要的事。
这些举动都要从前一晚说起,那是一个无星闪烁的深夜。
“感谢……先生,不然我真的抛不下我的妻子和那还未降生的孩子……”
一位衣着正矩的中年男人此刻正不可控地在座椅上发颤,它的眼中充斥着感激与对未来的期盼,眼神的尽头,是一名充满着神秘感的长发年轻男子。
那位中年人便是此次聚会的分部监督使,他常年为贵族们担任着中大型活动的监督管理职位,却在此次聚会开始不久前接到来自那名年轻人的信息,自己的妻子将要早产。
中年人深知自己与妻子本就是私自离开家庭,创建只属于二人的家。
二人很快富裕起来,在扎稳根基后有了一个未降生的小生命,但妻子却在怀孕后愈发憔悴,他只能暂时放下不能再跟着自己四处奔波的妻儿,独自为贵族们效力。
期间偶有二人原家庭派出的人来明里暗里看他们,发现二 人生活并不糟糕便都回去直接复命。
亚伦便是冒用了中年人妻子原先家庭所谓观察私离小姐生活的人的身份,告诉中年人他的妻子将在今晚生产,自己可以替任这次的聚会监督使一职。
中年男人在核实了亚伦的身份后,便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毕竟关于自己妻子的事情更为重要。
亚伦起身,沉默着向中年男人行了道别礼,随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出门外。
中年人在窗前目送着亚伦,直至见不到他的身影。才匆忙地坐上停在门口的马车朝亚伦的反方向而去……
……
一路奔波着完成了原监督使所交代聚会前所要做的事,最后,年轻人步行至一个外表富丽堂皇的建筑前停下。
建筑表面是纯白色的,没有一丝杂质,侧面满是浮雕,大部分刻的是穿着旧式华服的贵族男女。有几位类似贵族家的少爷的人堆在一起,进行着旧时宫廷中流行的小游戏。贵族的女人们则坐在草地的椅子上优雅地喝茶聊天。
图案四周满是复杂的花纹,卷叶与舒花相结合。花纹与浮雕足以体现房子主人的财力雄厚,身份高贵。
大门前已围了不少人,都是参加聚会的贵族。
贵族们纷从中间的大门走,而像亚伦这样的监督使等服务的下人便是从旁边的小道走。但这也不是什么坏事,不引起注意自然是好的。
成功进入后,亚伦在聚会的点心区后站着,不时替代原监督使服务着贵族,为他们介绍各款点心。
这些点心实际上不是最好,亚伦经常穿梭于两个世界,自然知道哪位做的点心最好,可惜本次聚会的主办没能成功请到那位独特的大师。
原监督使交代得虽不算很详细,但亚伦也是提前做好准备的,倒真将监督使演绎得淋漓尽致。
逐渐,亚伦在确定大部分贵族都开始进行交际或是商谈,便开始细细观察聚会上的每一个人。
神秘组织想完成今晚的行动,只会掩藏在人群中,恐怕那些小姐少爷们还不知道面前与自己交谈甚欢的人,几分钟后会不惜一切的杀死自己。
亚伦很快在人群中注意到了一个人。
他虽身着与贵族无异的华丽到不能再华丽的衣服,却时不时拉扯着衣角和衣袖,脸上时不时闪过烦躁,似乎不习惯这身装束。
“假贵族”在与他人的交谈时,偶尔还会不经意地眼神飘忽,偷偷看向四周,似乎在找什么人,看来隐藏在人群的组织成员不只他一个。
而一处远离喧嚣的角落中,一位装束贵气的年轻人目睹着会场的这一切,包括“假贵族”与今晚突然更换的监督使。
“少爷,今晚的监督使确实换了个人。那位不停接应的人也很可疑。接下来您有何打算?”一位男随侍小声恭敬地向那个贵族少爷汇报着。
男随待虽说是随侍,但样貌在侍从堆里绝对算上乘,整个人在精神利落之中眼神却莫名带有一丝……憨厚。
而最大的视线聚集地无疑是他身旁坐着的那位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