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携刚看向女子,远处有位老丈向她斥声咧咧,素衣女子当即低头,最后望向沈云携一眼便跟了过去。
...属于原主的记忆若隐若现,零碎片段闪现脑海中。
她还没来得及想起是哪位故人。
沈云携一直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彻底消失不见踪影。
“认识?”
赵观澜靠至她身侧,悠悠问一句。
她想了想,回了个不确定的答案。
“好像...?”
她这话算是把赵观澜给逗乐了。
“真神。”
“什么?”
沈云携蹙眉,将目光挪在他身上,从上至下俯视赵观澜,他笑得挺开心。
“我说,娘子如此大费周章与敏觉赌这场,就只为了一个奴隶?”
“不然呢?夫君以为如何。”她挑眉。
“为夫以为娘子想要的另有其物。”
确实是,初始之际,她想要的只有赵世子的出入令牌。
但往往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看到,此女子比令牌更为重要。
这不仅仅只是一条人命。
思虑之间,沈云携神色微动,敛目收眸,她死死摁住手臂,似在抑制些什么。
“怎么了?”
赵观澜第一时间察觉出她的异样,压下平时的不入流模样,带了几分冷绷严肃。
“...无事。”
沈云携抬腿就要走,却被人生硬地拽住手臂,赵观澜掀开一瞧,整条手臂都抖动得厉害。
她小脸煞白,涔涔薄汗冒出在光洁额头上。
赵观澜似乎清楚了些什么,沈云携想要将手臂抽离回来,他却迟迟不松开。
“别动。”
他语气低沉雄浑,一双黑眸深不见底。
沈云携不由得一愣,现在的赵观澜与平常的他截然不同。
正当她愣神时,赵观澜一个力道折合她的手臂,沈云携忍不住闷哼一声,羽睫微微颤抖,手臂反应不再剧烈,状态也逐渐趋于恢复,但疼得她眼眶有些发烫。
赵观澜抬起眼睛盯着她,说话凉凉的,分辨不出褒贬之意。
“有些事切勿太过逞强。”
“否则,适得其反。”
沈云携揉了揉腕处,也并不甘示弱,她反驳道。
“但效果出乎意料的很好,不是吗?”
二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让着谁。
沈云携有些话确实说得没错,但某件事的目的总超乎自身价值,就变味了。
他这位小娘子固执得很。
赵观澜也不愿与她在此事上纠缠下去。
“走吧,寿宴要开场了。”
他们不是最后入场的,厅堂席间,聚拢不少贵人们,各个入座,四周都挂满了宏伟壮观的锦绣山河图,丫鬟奴才们手端一盘盘佳肴美食,一排排整齐递送在桌案上,每张桌上都陈设金盘玉盏。
沈云携与赵观澜也找到位置坐下,她随意扫视,便看见了那位素衣女子。
她坐在老丈旁边,姿态优雅,一举一动做得都十分得体,她却始终不肯抬头,总是盯着自个儿碗瞧。
沈云携还见到了沈岐和沈之航,但他们跟没见到她似的,搁在那儿装不认识。
她自然也没有理会,挪开目光去。
最后,大家都齐聚一堂,端国公携领国公夫人一同现身,除了赵观澜,在场的人见此纷纷行礼贺寿。
赵霁一脸堆笑,他身穿华服,跟着身边的国公夫人也是仪态万千、雍容华贵又气度不凡。
他开怀大笑,挥手昂声开口。
“各位只当是一场普通家宴,不必太过拘谨。”
话音一落,众人也全部都落座。
一首雅致乐曲缓缓调开,舞步伴随琴声徐徐展开,舞女们步姿优雅,为在场的贵宾们助兴。
赵敏觉坐在国公夫人身旁,一脸幽怨的眼神时不时盯着下面的沈云携,就在方才她才知晓,世子哥哥将原本送与她的婢女作为奖赏给了她。
她恨得牙痒痒,巴不得手撕沈云携。
“端国公,你可真是得了位好儿媳啊哈哈哈哈。”
这开宴不久,这么快就有人给她戴高帽、使绊子了?
要知道,这是人家端国公的寿宴,任是谁抢了风头,心中都是不爽快的。
果然,端国公脸色变化一瞬,又恢复如常,笑呵呵地问道。
“哦,冯议郎此话怎讲?”
“国公爷,你可别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方才在后院之中,赵二小娘子那场蒙眼射箭可是惊艳在座每一位亲眼所见的呢。”
赵二指的是端国公二子赵观澜,而她嫁给了他,便在后面做的是点缀。
此话一出,四座皆低头交耳,窃窃私语起来。
有些人没能在场见到,不停在旁人口中打听个遍,听后又是一阵唏嘘,也有人自是不信,觉得在夸大其词。
哪有女子能做到这种地步?
沈岐与沈之航父子二人来得晚了一些,没能瞧见他们口口相传的神能异事,况且沈云携该是怎样,他们了然于心的,别说拉开弓箭,恐怕就连弓箭都拾不起来。
冯议郎还未尽兴,忽地又想起什么,扫视一圈,将这簇火引导到了沈岐身上。
“话说,赵二小娘子这娘家是沈家沈尚书之女吧?”
被提点一通,沈岐也是不敢太张扬,他始终没有抬头,虚浮地回应,一句句话之中充满推脱之意。
“我与犬子在路途中有事耽搁了,发生了什么这...也未得知。”
这个话题太危险了,在这节骨眼上,沈尚书可万万不敢居功。
反观沈云携倒是不紧不慢,没有一点儿不知所措的意思。
“哦?如此,那这便要问问赵二娘子了。”
矛头一转,众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沈云携,少女脊背挺直,乌发似漆夜,肌肤如瓷,她抿了口热茶,一双黑白分明的眸波澜不惊。
她莞尔,笑意盈盈,一语一句轻轻柔柔,不似人们口中能够做出那般恣意潇洒射箭的。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班门弄斧的伎俩,还不足以让贵人这般牵挂。”
她一语断,沈云携虽不懂这些人的利益之争,但却也懂得看局破势。
“赵二小娘子作何贬低?”
这时,又有人抬声,哄场道。
“是啊,大家都不是瞎子,赵二小娘子的才能可不能就此埋没。”
“我等还没看够呢,结果赵二小娘子这样一讲,令得在场多少公子心碎。”
有人做了起哄开头,于是不少人都一呼而拥,许许多多遗憾没能见识的人也都起了这番心思,完全不顾是何种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