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冷水浇灭了易铮一路上的火气,他望着赵之禾,突然就熄了将对方大半夜折腾起来的心思。
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他弯下腰将地上的薄毯拾起来,顺手扔在了赵之禾身上,十分自然地拨拉了下这人的长胳膊长腿,踩着床边就躺了上来。
这点动静赵之禾动都没动,甚至还打起了小呼。
易铮面对面瞧他,眉头一挑,突然就玩味地用手往上勾了勾这人的嘴角。
望着那张微微变形的脸,他“嗤”地笑了声,凑近对方的耳边低声叫了句。
“赵之禾...?”
原本也没打算得到回应,但不了身旁还真的传来一道“嗯”声。
易铮赤在空气里的身子不由一僵,就当他以为自己把对方弄醒了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
却见床一陷,赵之禾吧唧了下嘴,便转了个身。
易铮:?
他彻底笑了起来,连带着头上被烟灰缸砸出来的伤像是也不痛了,狗皮膏药似地就又朝人黏了过去,一边还手欠地扒拉着被青年压在颈下的碎发。
在拖着调轻声调侃人的同时,指尖似也碰到了那近在咫尺的温热。
“赵之禾...你是猪吗?”
他凑上前,对着青年的脖子恶趣味地吹着气。
“喂...赵之禾?”
青年颈间的碎发被他吹得飞起一个小漩。
“再'嗯'一声。”
他把那圈头发当宝贝似地绕在指尖打转,压着嗓子也不知道到底在说给谁听。
“你再答应一声,我就把上次和今晚的事一笔勾销,怎么样?”
但没人回应他。
易铮望着露在自己面前那截后颈,脑子里却鬼上身似的飘出来一个念头。
他泛着灰的蓝色眼珠里沉着片暗色,不知在想什么,但唇却和那片泛着红的脖颈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慢镜头,一点点朝着不知名的方向靠拢。
“簌啦————”
枝头上站着的灰背雀突然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不同种类的尖锐鸟鸣声混杂在一起。
其间还偶尔夹杂着大型鸦科动物捕猎时的哕声,被树叶簌簌落下的乱响盖了过去。
易铮的脑子里像是有道钟,脑子里“磬——”地一声炸响。而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屋内的气味已经越发膻重了起来,临近清晨的风声也在这刻慢慢静了下来。
在微熹的昏白光线中,易铮怔愣地望着抵在两人之间的那层带着稠渍的薄毯,意识骤然回笼之时,手却是已经先于脑子,见鬼似地将那条毯子扔了出去。
原本箍着人的手此刻也彻底松开了,他死死地攥了攥拳,古怪的手感让他大脑一阵放空。
这番动静闹得大,赵之禾“啧”了一声,似是感觉到了什么。
一听这声,易铮便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没敢再动。
他平复了许久的心绪,眨了眨眼,刚想再试探着伸手。
可电光火石之间,原本肿着的脸却又猛地挨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
彻底把易铮打清醒了。
“你他妈...!”
他下意识瞪眼望去,却看见“罪魁元首”只是动了下嘴...
又睡过去了。
...
他摸了摸更肿的右脸,又看了眼腿搭到他腿上的赵之禾。
深吸了一口气。
算了,他不和猪计较。
在昏沉的微白光线中,他将脸抵在赵之禾的后颈,嗅着那股熟悉的味道,意识渐渐模糊了起来。
而头上的伤,确实不再疼了。
*
“操!”
“操操——鬼啊!卧槽!卧槽!!!”
第二天叫早的不是赵之禾定下的闹钟,而是他敞亮又尖锐的暴鸣声。
易铮刚睁开眼,就被一脚干脆利落地踹下了床,头“咚”地一下直磕地板,摔得他本就昏沉的脑袋直转圈。
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句“大早上鬼叫什么”还没出口,就见赵之禾岔着腿坐在床上,捂着心口指着他,瞳孔都像是在颤。
“你...你有病啊,大早上的...这脸是被车碾了吗,都肿成猪头了,易铮!”
“卧槽,我差点被你吓死!”
赵之禾感觉自己的心现在还堵在嗓子眼里没下去。
谁懂,一睁眼看见肿成猪的脸怼在自己眼前的震撼程度,而且那张脸上还有干了的血渍。
和恐怖片有什么区别?
易铮这人真能耐,一招差点吓得他当场重开。
如果不是对方也一脸懵逼,赵之禾绝对以为这二百五是故意的。
眼神又瞄过去,他这才看见面前人额头青筋直跳。
这二百五和他生什么气?
赵之禾扯了扯嘴,却莫名觉得脖子后面痒得慌,他挠了几下,却见易铮的脸色变得很古怪。
那张嘴似乎张了张,想要说什么,可赵之禾还没听清,就见易铮围在腰间的浴巾动了动——
天女散花似地掉了下来。
没了浴袍的遮盖,那玩意正架枪挺炮地向他瞄准,弹药充足,看起来十分的武德充沛。
“wow...?”
空气中飘来了一声打趣似的口哨声。
赵之禾:。
易铮:?
在察觉到那道过于明显的目光之后,易铮终于后知后觉地一把抓起了浴袍。
起床气也来不及生了,昨晚的事也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当下也不顾因为睡眠不足而越发抽痛的脑仁,虚张声势地扯着嗓子朝对面喊。
“赵之禾!你那什么鬼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