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光明正大地奋斗,是为了一点稀薄的自尊。那时候,她可笑地认为,只要给大家造成“她随便搞搞”的错觉,人们就会以为,一旦她开始发奋图强,就势必所向披靡。
转眼到中午,白浔吃着外卖,给叶然发信息:睡醒了吗?午饭你怎么解决?
叶然在沙发上“葛优躺”。
她算了半天,绝望地发现,存款不过如此。
“上个屁班!”
银行卡里的数字刺伤了她的心,打工的热情骤然下滑,她抱起平板,着手画漫画。
沉浸在自己构筑的温暖世界里,她心情愉悦,且不知疲倦。
一口气画完几个分镜,已经是下午四点。肚子咕噜叫,她去冰箱取了一罐酸奶充饥,才拿起手机。
叶然:午饭我没有顾上吃。呜呜呜,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白浔想象着叶然唱出这段时的俏皮样,笑起来:现在点外卖?
叶然:外卖吃腻了,想吃家常菜。
白浔:那你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下班后给你做。
叶然感动得稀里哗啦:好耶!感谢领导厚爱!爱心发射,Biu!Biu!Biu!
为了节省时间,她说:我去买食材,你下班后直接回家就好啦。
回家?她愣住。
房子和家的距离,是缺一个赏心悦目的人。她的心,不想再流浪了。
白浔被一连串爱心击得神魂颠倒。十八岁的感觉又回来了。
上周她在文章里写:我终于明白,爱就是彻头彻尾地信任一个人,给予她伤害自己的权力。
御今私信她:不再恨了吗?
她回复:有再多恨,依然情不自禁。
现在,她想补充:因为遇见她,生命变得很美好,无论如何,这就是我选中的人。
微信弹出新消息。
乔峤:问不出来,粒粒的嘴巴忒严,聊了三句又去拍戏了。
白浔:OK,辛苦你了。
乔峤的语音每条都长达一分钟。
“我费劲口舌,终于让老乔松了口。公司的业务我不再过问了,我压根就不是做生意的料,N到了我手里,早晚破产。”
“我打算改修戏剧,现在就着手申请学校,25岁才开启梦想,你说晚不晚?”
“我的外形条件,进内娱会不会遭到群嘲?我想和粒粒搭戏,做个十八番女配也好,只要能和她有一场对手戏,我就心满意足了。”
“噔噔噔噔,我想到一个好主意。你不是挺能编故事的嘛,快给我写个剧本,到时候,我带资进组,粒粒做女一,我打个酱油磨练演技。”
白浔把语音转化成文字,匆匆扫了一眼,提取关键信息。
乔峤:快点构思!等你完工后,我马上拿下版权。
白浔:有钱就能为所欲为?
乔峤:我知道你衣食无忧,但银子这玩意儿,多多益善,对吧?
过了一会儿,乔峤又问:你到底有没有对叶然坦白你的资金来源?
白浔的收入比较杂,稿酬不多,勉强算一笔,薪资相对乐观,主要得益于几只股票。
和乔峤相识后,白浔在乔峤的强烈推荐下买了N的股票,当然,那时候,她并不知道乔峤的千金身份,只是熬不住她一天到晚怂恿,就浅试了一下。恰好遇上国货崛起,稳赚了一笔。她就好就收,全部抛售,因而在下跌时没有损失。
期间,秉着“鸡蛋分在不同篮子里”的原则,她还选择了另外几只股,也都稳涨,便将获益、收手贯彻下去。
前几年,乔峤时常感叹她吃了狗屎运。但她认为,这是上苍对她的补偿。
生活总是这样,它把你打倒了,它鼓励你在站起来,给你一颗糖,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又会把你打倒。你永远猜不到意外和幸福哪个先来,就像当年叶衡的骤然离世,以及现在叶然的莫名示好。
“等你账户上的数字达到预期,你想做什么?”彼时,乔峤问。
“武装自己!”她指一指不远处的普拉达店。
“还有呢?”
“建一座城堡。”
乔峤一口咖啡喷出老远:“神经病!我以为你会去创业,干一票大的,成为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我不喜欢那种巅峰。”
她憧憬的,一直都是两人、三餐、四季的恬淡生活。
“城堡都建了,还恬淡个锤!”乔峤懒得理她了。
回国后,白浔租了一间公寓,和房东商量完,得到允许,便装修成城堡的模样,算作提前试验。
看公主昨晚的反应,是满意的。
喜欢就好。白浔想,叶然想要的,她都要尽力去完成,没办法,她是个天生的唯叶然主义者,世界太无聊,活着的唯一乐趣,是让叶然高兴。她高兴,她便高兴,就这么简单。
叶然在超市里扫货,购物车成了脚踏车,她一脚踩在档杆上,一脚点住地面发力,车子启动,慢悠悠地穿梭在货架空档。
“你是?”一个中年男子看着她。手里拿着一盒鸡蛋。
叶然微笑:“我们认识?”
她下意识地想,该不会是曾经的相亲对象吧?这几年,相亲的次数实在太多,她早忘了见过谁,真尴尬!
“你是粒粒的......”男子在确定她们的关系。
“闺蜜。”叶然接茬。
“鬼才信只是闺蜜!”
一瞬间,男子像点燃的炸药桶一样,脸色阴沉,大步走来。
叶然一惊,心知遇到了粒粒的狂热粉,见他不像善类,撒腿就撤。
鸡蛋一股脑地砸在身上,蛋清蛋黄黏糊糊地了浇她一脑袋。
男子从货架上拎了一把水果刀。瞥见泛着白光的刀刃,叶然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她脚底打滑,摔了一跤。
手臂扬起,刀锋落下。
“啊——”
撕心裂肺的喊声震彻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