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床上半晌,捂住脸,任由自己倒回床上。
不想见她。被柳愈的一番话冲击得恍惚,站在悬崖上摇摆似的。
楼下有车鸣声,滴滴滴,扰人烦。
翻过身不搭理。
车声继续响,楼下传来宿管阿姨的骂声。
忍不住凑到窗边去看。
程双言穿着风衣,靠在米白色宝马的车尾,正冲宿管阿姨说些什么。
她抬头看见我,冲我笑着挥了挥手。
宿管阿姨也看过来,我立刻躲在窗帘后。
该死。程双言怎阴魂不散的?
最后还是背上包下楼了。
“同学你姐姐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呢?这么大人了还要别人操心?不要老是闹脾气嘛。”
不知程双言跟宿管说了什么,宿管皱紧眉头瞪着我,冲我挥挥手。
“赶紧走赶紧走,要不是看你有通行证,我就叫保安了!”
程双言为我拉开副驾的门。
生她的气,绕过她,一屁股坐到后排去。
“怎么了?又生气啊。”程双言在后视镜里和我对视。
她心情很好的样子,朝我挥挥卡。
“走吧,庆祝一下你姐破产了,吃顿好的去。”
“破产了?那你这车?”我疑惑看她。
“再开最后一天,明天就拉走了。”程双言无所谓地笑。
她一路打着响指,车上放着节奏感很强的音乐,要去自驾游似的。
兴许程双言被破产刺激疯了,我默默扣上后座安全带。
来了家很高级的西餐厅,程双言熟练地跟前台报了名字,她已定好座位。
一处很私人的角落,环境不错,暖色的光打在程双言脸上,她跟服务生报了一连串菜名。
很少和程双言出来吃饭。
在家都时常大动干戈,跑到外面来闹更是丢人现眼。
但今天没闹,我不熟练地比划着刀叉,程双言把牛排切成小块放在我盘里。
“珍惜最后的好日子吧。”程双言笑着冲我举杯。
“敬破产。”我说。
她笑得发颤。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幽默呢胡一。”程双言没怎么吃,一直看着我,眉眼弯弯。
又觉得程双言蛮好的,有些心疼她。
“是因为那个罚款吗?”我把嘴里的肉咽下去问她。
“罚款算什么?资金链断了,又卷进纠纷里,以前的客户跑完了,想不破产都难啊。”程双言叹口气。
我如芒在背,低头不语,只把程双言切好的肉往嘴里塞。
“以后没那么多钱给你了,胡一,你还会爱我吗?”她深情款款看着我。
被这话吓一大跳,噎得呛咳不止,又赶忙看向周围。
没人听见程双言那番话,虚惊一场。
程双言不满地啧了一声,靠了回去。
“和我在一起很丢人吗?这里没人认识你。”她冷下脸。
我干笑两声,又喝了口水。
“没钱就没钱呗,房子卖掉车子卖掉,我的摩托也能卖。”掰着指头数。
忽而又问她:“那我们要搬家吗?现在那套房子租的买的?”
“租的,只能往地段便宜的地方搬了,”她玩着手里的卡说。
我点点头,沉默地往嘴里塞饭。
“地方找好了,就在你们学校附近,搬回来住吧,胡一。”程双言突然开口。
我噎了一下,吃惊地看着她。
她很无辜地看我:“S市就你们那房子便宜,偏远郊区啊。”
其实也没那么偏远。
程双言选的新家,在一个新小区里,小区住了没几户人,安静。
装的也很简单,依旧是黑白灰风格,只是这个家只有一个卧室。
“没钱,以后只能我们睡一间房了。”程双言提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说。
“搬了几趟了,你怎么还有行李啊?”我背着空荡荡的包走得气喘吁吁。
程双言拍拍箱子笑:“都是你熟悉的东西。”
那些小玩具随着程双言一起搬进新家。
摆在客厅的墙上,让人不忍直视。
“你有病啊?放这里干嘛?拿下来!”又羞又气,冲上去就要抢。
程双言揽住我笑:“以后这就是我们俩的家了,只有我们,怕什么。”
“这是婚房哦。”她压低声音,伏在我耳边说。
被吓了一跳,猛锤她一拳。
程双言呼吸一顿,脸色有些差。
她放开我,我转身逃似的收拾行李。
声音从背后传来。
“胡一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姐妹啊。”头也没回道。
手里的东西越捏越紧,心虚。
“姐妹会□□吗?会这样吗?”她从背后把手探进我衣服里,身下一凉。
我心慌一下,立刻回头看门关了没。
还好门是关的。
程双言的手越发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