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问她更多,她摇头晃脑喝酒。
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她把手腕的纹身给我看。
端端正正纹着程双言。
“我认识她的第二天去纹的。”
“我缠了她两年,用了很多很多办法,威逼利诱,都得不到她。”
“现在我有办法了,能让她一辈子记住我。”
小幽笑。
我不明白。
手里紧攥着冰杯,等手失去知觉才惶然放下。
小幽人不坏,与我聊得算投机,走时忍不住问她名字。
她喝了一杯又一杯,这会吐的腰都直不起来。
还坚持从包里掏身份证。
游弋。
眼熟,在哪里见过,陪着小幽喝了几杯,我也有些晕了。
日子还在继续,过了几天,接到一个电话。
电话里严肃地向我说明了我的举报已经立案。
由于证据确凿,程双言的公司被处罚金100万,法人被判四年有期徒刑。
知道了这事,心里的石头并没有落下来,就像柳愈说的,我被困住了。
手机丢在一旁,晚上也没去上班。
忍不住去摸嘴角。
那里有一个浅浅的疤,程双言留下的。
这是她留下的最后印记。
没力气,做什么都没力气。
好像上次程双言和我说过那些话后,我就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我真的分得清恨和爱吗?也许我分不清了。
整个人倒着躺在沙发上,脚靠在墙壁,手里捏着酒,颓败。
门响了,兴许是柳愈回来了。
她也有忘带钥匙的一天?
烦躁地提着酒瓶,去开门。
门外站着程双言。
戴着眼镜,抱着胳膊,唇角一丝笑。
手比脑子快,抄起瓶子就砸她太阳穴。
程双言一把掐住我手腕,半拥半挤着进来了。
“好久不见,怎么对我这个态度?”她用力攥着我。
我冷笑:“警察还没去抓你吗?珍惜你最后的自由吧。”
灯下,程双言眼神晦暗不明。
几乎是瘫在我身上,逼迫我一步步往沙发上退。
“我都要去坐牢了,你能对我好一点吗?”她两手撑在我头边,我被她整个人卡在沙发上。
到底因为这句话心软了,紧抵着她的手松了些。
她趁机两手摸到我背后,蟒蛇般缠紧我。
程双言头抵在我肩窝,用气声说,我好想你。
将死之人,其言也善。
终究软下心,拍拍她的背。
“你不恨我吗?”
她摇摇头,头发蹭在我脖子上,痒痒的。
“我爱你都来不及,怎么恨你。”
“你能陪我走吗?我想和你回家待一会,不想在这。”
程双言从未如此恳求过我,她真的害怕了。
心脏噎得难受,用了好半天把哽咽感咽下去,点点头。
没什么东西要拿,反正我明天会回来。
程双言小狗似的,绕进房间一圈,把我离家时拿走的东西都抱在怀里。
还是不忍心说她,罢了,拿着就拿着吧。
程双言仍然开着那辆米白色宝马。
上了车,又依着她的要求坐在副驾。
气氛说不出的古怪,靠在窗边发了会呆,目光移向左侧后视镜。
看见了程双言勾起的嘴角。
她在笑。
现在是凌晨三点,路上没有一辆车。
心跳如擂,恐惧潮水般涌上来。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忽略了。
是什么呢,心跳得越来越快,我几乎无法呼吸。
猛地想起了那天小幽来找说的话。
掏出手机,点开那张我倒背如流的检举信。
举报人:游弋。
小幽。
空气一瞬间被抽干了,我捂着胸口,怔怔看着手机掉在地上。
一只手捡起它。
茫然抬头,车停了,到楼下了。
程双言熄掉车灯,一切陷入黑暗。
只有碎屏的手机屏幕上游弋两个字泛着苍白的光。
程双言低低地笑,然后声音逐渐变大。
她眼泪都要笑出来,攥着手机,边笑边解开安全带。
我去拉车门,拉不动,程双言把车锁了。
“我的乖妹妹,好妹妹,谢谢你,帮我摆脱了一个烦人精。”
恶魔程双言终于脱下人皮,露出猩红的獠牙。
她两手束缚住我,我被死死按在座位上,然后听她说出令我毛骨悚然的话。
那封信是小幽写的,证据也是她收集的。
只是先看到信的不是司法机关,而是程双言。
小幽追求程双言两年,程双言一直爱答不理,她便暗中收集证据,然后拿着信,威胁程双言,接受她的爱。
程双言扣下信,一脚把她踹出公司,搬家了。
“她找我找了四个月,你说好不好笑,只是假装爱她一下,那女人就着魔了。疯子。”
“说什么,只要和她在一起,什么条件都能接受。”
程双言笑,侧过身来,两手握着我的手。
“我说,那你为了我去死吧。”黑暗中,程双言双目直勾勾盯着我,手握我的力气越来越大。
“当然没必要死,只是,替我去坐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