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疼痛中已经感知不清,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喻南章呼吸逐渐趋于平稳时,一双柔软的手贴上了他爬满冷汗的面颊。
樱桃园面积不算大,但樱桃树数量倒是不少,姜星眠从这头摘到那头,没一会儿篮子里就装满了红灿灿的香甜樱桃,她摘完转头去寻喻南章的身影,看到他正坐在不远处的竹亭子里纳凉,姿态闲散又安逸,姜星眠心道这人还真是会享受。
她提着篮子走过去,走到近前才看清喻南章的状态似乎不太对。
他脸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双眸紧闭,额头冒出一层冷汗,明显是在忍受痛苦。
姜星眠有些慌了神,她差点忘了这人还是个身体不好的病人。
虽然她确实在等着炮灰老公嘎掉好继承遗产,可当她真的看到喻南章脆弱病痛的模样时,姜星眠还是有一丝无措与恐惧,她还没有冷血到能漠视一条鲜活人命在她眼前逝去。
姜星眠出门没带手机,她只能寄希望喻南章随身携带的有药。
可她顺着喻南章的衣服口袋摸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姜星眠转身就要去找人来,她跑到果园门口大声求救了几声,通往这片果园的小路上没有一个人影,姜星眠没听到有回应,她心乱如麻又转头跑了回来。
看喻南章捂着胸口的动作,姜星眠暗自猜测他的病可能是出在心脏上,想到心脏病急救相关措施,她抖着手去解喻南章的领口,手指贴在他的颈侧蹭到一层冷汗,姜星眠顺手将他满脸的冷汗擦去,她捧住喻南章的脸颊,尝试呼唤他的名字。
脸颊边的触感柔软又温暖,喻南章听到女人颤抖的嗓音在耳畔响起,焦急沉闷,像隔了层棉花,听不真切,却也足够扰人,他不耐地睁开眼,看到的是近在咫尺,姜星眠急出泪水的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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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接回别墅时,姜星眠还有点没缓过神来,她盯着来来往往给喻南章做各种检测的医护人员发呆。
放在膝盖的手被人握住,薄斯琪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她:“吓坏了吧?别担心,他会没事的。”
姜星眠看她一眼,摇摇头没讲话,她也是在薄斯琪握住她时,才察觉到她的手从回来后就一直在发抖。
说没被吓到是假的,姜星眠说不清她害怕的是喻南章就这样突然死在她面前,还是害怕她今后的命运依然会按照那小说剧情中的节奏走,就像喻南章是早死炮灰一样,而她注定要成为一个晚死的炮灰。
喻南章各项数值稳定下来后,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孟美缘也知道这种场合有些话不能说,她戳戳薄宏宇的胳膊给他使眼色,两人打了一通眉眼官司后,薄宏宇起身和薄老爷子道别:“爸,南章需要静养,我和美缘就先不打扰了吧,公司还有几个会要开,我这真得赶过去了,秘书已经催我半天了。”
孟美缘也笑得满脸开花,接话说:“是啊爸,南章的生日礼物我们已经给小卡收着了,我们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这就先回去了啊,等下次我们再来看您。”
头发花白的老人一心都在喻南章身上,闻言也只给了这两人一个不悦的眼神,但他终究也是一个字没说,挥挥手将这两人放走了。
孟美缘走到大门口又返回来叫薄斯琪,薄斯琪犹豫着要不要留。
薄爷爷也朝她摆摆手,示意一起走吧。
她看看仍有些不在状态的姜星眠和正坐在喻南章旁边跟他聊天的许明镜,心底挣扎了几秒还是站起身跟着孟美缘离开了。
等到不相干的人都走光了,张姨搀扶着薄老爷子坐在了喻南章的身边。
喻南章面色还有些苍白,神态却很放松,他笑着安慰了几句同样受惊的薄老爷子,随手指了指小沙发上坐着的姜星眠。
薄爷爷顺着他的手指看向姜星眠,随后招招手把她也喊了过去。
姜星眠不明所以地走到他旁边。
薄爷爷拉住她的手盖在喻南章的手背上,对姜星眠郑重道谢:“眠眠,这次多亏你及时给南南做了急救措施,你就是我薄家的福星,我老头子在这谢谢你,也给你一个承诺,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你有需要我薄家帮忙的事,我薄家定会全力给予你支持。”
虽然她好像也没做什么,但听到这话,姜星眠的眼睛还是欣喜到发亮,她心想,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免死金牌这不是就有了吗?!
还没高兴完,薄老爷子又拍着她的手背叮嘱道:“当然,薄爷爷也有个请求,就是希望你能帮爷爷照顾好南南,我薄家亏欠他良多,苦他许久。若有一日老头子我走在了前头,希望你能帮爷爷照看好他,他性情温良内敛,不善言辞,我知道眠眠也是个善良有福气的姑娘,爷爷不求你们未来能做一对恩爱夫妻,但也千万别因老头子我擅自做主的这桩婚约变成一对怨偶,不然我老头子就是死了也会良心难安。”
姜星眠听完这番发自肺腑的话,一时心情复杂,她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许明镜就在一旁“呸呸呸”起来,他笑意吟吟地打趣说:“薄爷爷您老可别再说这种话了,真是折煞我们小辈儿了,南章和姜小姐郎才女貌金童玉女般配的不能再般配了,您就放宽心吧,再说了有我给您调养身体,您还怕活不到两百岁吗?”
薄老爷子一听他这话就笑了,“你小子可少打趣我,活到两百岁那不成老妖怪了?!”
许明镜摸着下巴点头,“那还真说不准,我们薄爷爷可是传奇人物,活到两百岁也不足为奇吧。”
这下房间里的气氛算是彻底被许明镜给搅合起来了。
喻南章一双眼睛里也藏了点温柔笑意,在跟姜星眠不小心对视上后,他还意味不明地朝姜星眠挑了挑眉。
姜星眠险些又被他这灵动的笑容给俘获,她眼神躲闪看向许明镜,却恰巧看到他正伸着手指戳喻南章,在吸引到喻南章注意时,还朝他挤眉弄眼了一番。
活像是在……邀功一样。
“……”
姜星眠有些哑然,她忽然有些信了喻南章在樱桃园时说的话了,才见一面,确实不能看清一个人,这个她印象里温和内敛的许医生,上午在她面前表现出喜欢薄斯琪的模样,怕不是装的吧。
结合刚才的事,姜星眠合理怀疑,他是表演型人格。
她又忽然想到薄爷爷说喻南章性情温良内敛,不善言辞。
“……”
姜星眠面色凝重,觉得这屋里除了她,至少还得有两个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