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将那柄锅铲撂在一旁,将信将疑道:“姑且信你一次,不过可先说好,打家劫舍,强取豪夺的事儿我可不干!”
沈末当即笑破了胆,不禁暗叹这夫子的大脑洞,还打家劫舍,他又不是土匪,上辈子又刚被土匪干死,就算借他俩胆子,也不敢做这种行当。
沈末:“我就是个平头百姓,那种事哪敢啊?”
夫子扫了沈末一眼,熄了灶火,将那一看就没任何食欲的水煮白菜闷在锅里,走到院子的挂绳边,拿下毛巾擦了擦手,侧头对跟过来的沈末道:“我还是觉得想让人家姑娘瞧上你,赢面不大。”
沈末闻言,僵笑道:“只要二哥愿意帮我,成或不成,都是后话。”
夫子弯弯嘴角:“你且说说你的法子?”
沈末双手负于身后,笑道:“今日我做活回来,听说西山禁军大营正在招兵,说是为来年三月的禁军甄选大会储备人才。我虽个子高,却是个武痴,对舞刀弄剑之事并不精通,既然二哥曾跟着山上的高人学过,那自是进得去,这样一来,若有朝一日你能跟秦姑娘说上话,我也能借着瞧你的契机多多接近下人家。”
秦岚的脾性,沈末还是知道个几分,把夫子弄进大营原本就是想让他得到秦岚的赏识,以后能在军中混个一官半职,也算对得起做了几十年的将军梦,外加抚平一下自己作妖将夫子赶出青山书院的愧疚感。
至于沈末诌出来的那些心悦秦岚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也不想考虑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
夫子闻言面色阴沉,身形僵住:“你知我习武之事?”
沈末一脸单纯无公害的点点头:“无意中听大哥说的,还大夸二哥是个高手呢。”
夫子原本凌厉的眼神忽而软和下来,一双常年劳累的眼睛蒙上了层雾:“大哥竟还记得此事。”
似是怕夫子不应他,沈末忙接道:“大哥就由我来照看,我别的本事没有,照顾人还是可以的。”
夫子:“天福居的差事咋办?”
沈末觍笑道:“二哥若是去了营中,那吃的可是官俸,不比我那跑堂的活挣得多?莫不是二哥嫌我吃闲饭,心里不悦了?”
沈末的心思如何,夫子也不傻,这事摆明了是沈末安排的,不管心悦那姑娘的事情是真是假,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这件事无论怎么算,最终得利的人都是夫子。
之前只知沈末整日乐于混吃等死,跑堂回来不管累不累都是少不了一通的怨天载地,好像被压榨的不成人样一般,此等懒货,怂货,今日忽然为他如此考虑,一时间竟还有些感动。
夫子凄然一笑:“也罢,若这差事成了,管那姑娘何等的高身份,我刘青必定尽力帮你撮合,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沈末见夫子应承下来,霎时喜笑颜开,忙道:“何事?”
夫子觑向茅屋:“如今的礼部尚书沈化腾是个清正廉明的官,科举这条河也不再似十几年前那般浑浊,你不是农家之子,也不该止步于此,左右呆在家中也无事,大哥还没虚弱到口不能言,笔不能书的地步,权且让他做你老师,苦读几年,考科举去吧,若真能夺魁,有了状元郎这个头衔,追人家姑娘也能理直气壮。”
阿勒!沈末呲着牙,一口凌霄血狂喷不止,绕了一大圈,半道儿还挂了一次,死活都躲不过科举的命!
对于他这种吃饱穿暖就很知足的人来说,科举真的没有任何吸引力。
但瞧着夫子那一本正经,望弟成龙的目光,沈末忽然想起自己高考的时候,老爸老妈顶着能把人晒脱皮的大太阳,挤在一堆陪考家长里边,扒着警戒线满脸期许的目送他进考场的情形,鼻子一酸。
沈末长吁一口气,笑道:“我倒无妨,但求别累着大哥就行。”
谈妥之后,接下来的几日夫子便操起了搁置已久的武艺,起早贪黑,没日没夜的耍练,卯足了劲要在禁军甄选大会上一举成名。
而沈末也说到做到,跟着药罐大哥念起了四书五经,一整天的之乎者也下来,沈末的脑瓜几近崩溃,总感觉熬不到来年秋试就飞升大道了。
若拿修真的等级来算,这夫子的水平顶多算个金丹前期,而这药罐大哥可是到了化神之境,怪不得当年一举轻松拿下状元,虽然后期杯具的被人顶了去,但实力确是实打实的稳。
但就是因为这药罐大哥能耐太高,沈末在他面前就好似个跳梁小丑,再加上一个鱼的七秒记忆的属性,沈末当真是跟白痴无差,该背的背不下来,该诵读的,诵的疙疙瘩瘩,让人一听还以为是个口齿不伶俐的家伙。
这药罐大哥不跟夫子一样喜欢体罚,但是连着一个月下来,倒还不如体罚!
成天跟个老和尚念经一样,整日吵吵着抓白娘子,热衷于念咒拿大金钵扣人的法海见其也要退避三舍。
就这样一直熬到了来年三月的禁军甄选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