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想象一下给他发消息却一直没有收到回复所以缩在黑暗角落里一直捧着手机的薛祁渊,江辞就感到一阵窒息。
一会因为脑补的可怜巴巴的画面而心疼,一会又觉得他这时候肯定很生气说不定好感已经疯狂下降只是因为系统坏掉了有延迟所以自己没收到播报从而感到前路昏暗。
当时以为留下来商讨要不了多少时间,所以约定要一起去电玩城玩,甚至没有商量好薛祁渊在哪里等他俩人在什么地方碰头。
想到这里,江辞绝望捂脸。
天际轰隆一声,刺眼的闪电划破沉沉夜色,几乎是立刻,空气里弥散开即将降雨的水汽与土腥味,呼吸沉闷闷的。
江辞倒吸一口凉气,左右慌乱望了望找不到一柄伞,只好把校服外套脱下遮在头上,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冲出教学楼。
刚离开教学楼建筑的遮挡,倾盆大雨哗地落下,雨点打在地上噼啪作响,薄薄的外套在骤雨侵袭下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只一瞬,江辞浑身就湿透了。
视线受阻,微弱的灯光无法照亮漆黑的环境,江辞一边闷头狂奔,一边在心里祈祷薛祁渊已经先行一步回家,那么他也就好赶紧回家去。
但是……
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能放弃寻找。如果因为他的一句话,薛祁渊真的一直在某个地方眼巴巴淋雨等着,自己却因为侥幸心理而离开,这种不做人的行为他做不出来,属于是很多年以后每每想到都会从床上爬起来给自己一巴掌的程度。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江辞就是觉得,薛祁渊一定没有走。
如是想着,他不由加快脚步,没有一丝犹豫地奔向某个地方。
他想,如果薛祁渊真的傻傻地在冒雨等他,那么最可能的一定是——
校前广场。
显眼的、无数学生用来充当汇合坐标的雕像旁,孤零零蹲着一团黑漆漆人影。
冰凉雨水不断冲刷,流进眼睛里火辣辣地疼,以蜷缩方式保存体温的薛祁渊动了一下。
他好像听见雨幕中传来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他抬头,当看见披着外套满脸交集的江辞时,睁圆了眼。在剧烈的似要冲破□□的心跳声中,他猛地起身,不顾腿部一阵一阵的发麻,踉跄着跑去。
“小、小辞,你……”
“薛祁渊你是傻子吗?明知道下雨还傻乎乎等在这里,你是不是有病?!就算要等我,不知道找个能躲雨的地方避一避吗!!”
江辞快被他气死,一把推开慌忙脱下外套想要罩在他头上的薛祁渊,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重重起伏,脸都气红了。
说不上来当看到他真的等在那里是什么心情,江辞只觉得心口一股气堵得他闷闷地难受。
薛祁渊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被暴躁打断,“闭嘴吧你!我真是服了你这呆瓜了,看着你就烦!!”
拽着他的手一路朝着校门跑去,运气很好,恰好有辆空车驶来,江辞连忙拦下出租,把薛祁渊团吧团吧扔进车内,随口报了个附近的酒店当作目的地。
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如果不赶紧处理一定会生病的,因此江辞并没有让出租把他和薛祁渊送回家。
许是被两人落汤鸡般的惨状吓到,司机油门踩到底,几分钟就把他们送到目的地。
酒店只剩最后一间大床房,被冷风吹得浑身发抖,江辞恹恹拿起房卡,跟随指引找到他们的房间。
推门、开灯、关门。
一气呵成。
身后响起薛祁渊唯唯诺诺的声音:“我给小辞发了好多信息,你都没有回复……”
“我怕我在其他地方躲雨,你找不到我会生气,所以……”
他可怜巴巴望着他,黑沉沉的眸湿漉漉的,一下又一下偷看他,观察他的表情。
……
什么啊。
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生气!!
“你是笨蛋吗?”江辞难以置信,气呼呼推了他一把,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两人摔成一团。
冰凉的、比水里捞出来的尸体好不了多少的手贴在腰间,明明冷得像冰,江辞却觉得腰后的皮肉被烫得发颤。
“说好要一起去电玩城的……不想让小辞觉得我是个不守承诺的人、不想被小辞讨厌……”
“不要讨厌我、不要、不要……”
“我是笨蛋、是傻子、是脑子转不过弯的呆瓜,小辞怎么骂我都好、只是、只是……不要讨厌我……”
他反反复复说着,浑身都在发抖,苍白的脸颊上晕着病态的红晕,分不清是泪还是雨水不断从眼窝流下,整张脸湿漉漉的。
贴在腰后的手移到他的腕部,如溺水者攥着飘来的浮萍般紧紧地,激得江辞浑身起鸡皮疙瘩。
他贴了上来,整具身体抱着他,于是冰凉的水液也挤了过来,紧密贴合的躯干让江辞分不清身上流淌的液体究竟是属于谁的。
明明两个人都浑身冰凉,他却诡异地感到几分灼热的温度。
耳边是贫瘠的声音,因情绪激动而轻喘的呜咽,“小辞小辞小辞小辞……”不断重复的名字,像念咒一样没有声调的起伏,周围的空气里飘荡着某种难言的气氛。
“没有抛下我,我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