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第二天要进行为期三天的学园祭,下午只上两节课,剩下的时间留给大家布置班级主题经营店以及商讨相关事宜。
作为受到全班排斥的存在,薛祁渊自然不会参与讨论,两节课的下课铃响后,自觉收拾好书包离开教室。
临出门前,他停下脚步扭身向后回望,窗边的少女懒懒地用胳膊撑着脸,有一搭没一搭与前座聊天。
她没有看他。
敛着瞳,薛祁渊走出弥漫着欢快气息的教室,在即将彻底远离的刹那,忍不住再次回头。
江辞所在的地方已经被团团围住,攒动的人墙将少女的身影挡得严严实实。
他的桌子被孤零零挤到一边。
被额发挡住的眼睛看不清神色,然而抿得发白的唇彰示了主人不平静的心绪。手习惯性伸向裤包里想要触摸名牌,却发现因为才出院,它并未被自己随身携带。
掌心被尖锐别针扎出的针孔也因为这段时间的疗养全都痊愈。
指甲不断戳刺平滑的掌心,呼吸不自觉加重。
薛祁渊感到焦躁。
小辞没有看他。
与小辞有关的痕迹都消失了。
薛祁渊缓缓抬手,用力按压胸口,掌下凹凸不平的伤痕传来阵阵闷痛,痛苦的频率逐渐与存在感愈发明显的心跳趋同,耳边一会是嗡嗡嗡的噪音、一会是咚咚咚的心音。
如只生存在黑暗角落里的阴暗生物迫于外力走进阳光般,贴着墙慢吞吞走动的他每路过一群聚在一起欢笑打闹的人,脸色便苍白一分,头也相应地埋得低上一分。
薛祁渊走到万分熟悉的偏僻的秘密基地,在灰尘满屋的昏暗房间里坐下,双臂抱膝望着破损窗户外透进来的一缕天光出神。
他忍不住拿出手机,点亮屏幕,看一眼变化异常缓慢的时间,再熄灭屏幕。
如此反复几次,薛祁渊点开对话框,发送消息。
手机屏幕莹莹亮光照亮了他几分忐忑几分期待的脸。而这种光亮的正向情绪随着屏幕熄灭而消散。
消息发送后,显示未读。
为了经营小店的营业额,作为最受欢迎的存在,小辞肯定有许多事要做。所以消息只发一条就好,不可以打扰她。
因为心里不安所以一直消息轰炸的行为,会给她带去困扰的。
小辞叫他等她、要和他一起走。
所以,他只要等待就好。
等待。
小辞现在……在做什么呢?
*
教室里,作为当之无愧的门面担当,江辞肩负着未来三天增加班级营业额的重担,此刻正拿着笔记本,对着演示屏幕不断誊抄咖啡制作与拉花的要点。
虽然按照排班表与工作划分的任务来看,他大部分时间都只需要穿上女仆装、打扮漂漂亮亮地站在教室门口,对路过的每一个人笑一笑递上传单就好。
——“咱们小辞只要勾一勾手指头,那些家伙就会被迷得晕乎乎地进来消费了。”说这话时,方雪兴奋极了,仿佛已经看到高二A班营业额咔咔往上涨,在高二组乃至整个高中学部一骑绝尘的模样。
虽然她这么说了,其余同学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可班级经营的小店毕竟是女仆咖啡主题店,自然免不了向客人们奉上女仆亲手制作的、充满爱的菜品之类的。
即使小蛋糕之类的都是提前预定下来的半成品,大家唯一要做的只是将蛋糕从包装盒里拿出放在盘子上,但咖啡,怎么也得亲手泡制。
作为贵族学院的学生们,如果问大家如何品鉴咖啡,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可以头头是道地说上几百条不重复,可若是问如何制作一杯香气醇厚、拉花精美的咖啡,只能收获一堆茫然的豆豆眼。
此刻,班级里唯一会做咖啡的同学正拿着教鞭,很有老师范地为一群赶鸭子上架的新手们传授理论知识。
讲台边连在一起的桌子上摆满了各种器具,俨然是接下来要用到的实操道具们。
观其认真严谨的模样,做不出一杯勉强合格的咖啡,大概是不会把大家放走的。
捧着第一百零八次糊成一团的咖啡,江辞满脸痛苦地叹了口气。
拉花,好难QAQ。
他唯一成功的一次,只拉出了粑粑的形状。
怎会如此!!!——
手残党在教室里发出无声的绝望呐喊,欲哭无泪。
当最后一丝夕阳的余光消失在地平线,手残到被临时小老师特别盯梢的江辞终于能够稳定地作出一杯基础拉花咖啡。
讪笑着向小老师奉上作品,得到一个勉勉强强的认可。
“虽然哪怕江辞同学端上杯白水大家都只会晕晕乎乎满脸笑意地说出许多赞美之词,但好歹也得制作出配得上完美脸蛋的作品啊……”
临时小老师嘀嘀咕咕地怨念不已,抬头看向眼巴巴望着她的少女,叹了口气:“算了,笨蛋美人什么的,更可爱了……”
江辞:TAT。
离开教室走在冷清的走廊上,江辞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的时间已经很晚了。想到约定好放学等他一起走的薛祁渊,他慌忙拿出手机,发现手机因为电量耗尽自动关机。
完蛋了!!
都这个时间点了,他到底在等他还是没等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