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黎生说:“不想吃东西。”
于域说:“不吃东西怎么行。幸好没发烧,不然要去医院打吊针。”
葛黎生刚睡醒,表情懵懵的。
于域忍不住掐了掐他水嫩的脸颊,“难受怎么不早说?”
葛黎生说:“不想请假,在家没意思。”
于域说:“走吧,去食堂。”
说是这样说,两个人都没动,黑板上方的时钟滴滴答答,教室里其他几个人或奋笔疾书或者小声背单词,校园广播的声音遥远而模糊。
葛黎生突然喊:“于域。”
于域正凝神思考卷子上的物理题,应道:“嗯?”
葛黎生说:“没什么。”
过了好久,于域说:“辰辰,醒了不起来吗?”
葛黎生说:“干嘛?”
于域说:“我手麻。”
葛黎生无语地从他身上起来,坐到于域同桌的位置,仍是靠着他。
于域一脸扭曲地抖着手,“好痛好痒。”
最后两个人什么都没吃,压着午睡铃回宿舍,啃了点干粮。于域在宿舍藏了备用机和移动电源,发信息托走读的同学带麦当当进来,于是这个阳光灿烂的静谧下午,每个走进教室的同学都闻到烤鸡翅和薯条的香味。
葛黎生淡定地把吃剩的垃圾丢进垃圾桶,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这场病不严重,但反反复复,加上生长期,葛黎生瘦得像竹竿,浑身不见一点肉。
葛秋容带他去医院看过,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一场秋雨一场寒,白天依然艳阳高照,夜里降温降得厉害,下半夜需要盖薄被。
周五放学,学校通知学生下周带棉被回校。
葛家和于家都没人来接,他俩只好挤公交回家。
于域回家才知道倪彩霞生病了,她吃了药混混沌沌地躺在床上睡觉。
倪彩霞知道于域有备用机,也许怕他担心,没跟他说生病的事。于域看到桌面有医院标识的装药塑料袋,知道妈妈去过医院。
他打开冰箱检查食材,上网搜了菜谱,磕磕绊绊地学着做菜。所有菜都出锅想起没蒸米饭,于域看着教程蒸米饭,网上说可以把做好的菜放烤箱保温,他不懂怎么弄,把菜架在热水上保温。
忙活到天黑,于宏提着保温盒回家,那是他从饭店打包回来的营养餐。
于域很久没跟他单独相处,父子俩的氛围有些陌生尴尬。
于域问:“要把妈妈喊起来吗?”
于宏说:“让她睡吧。”
于域问:“医生怎么说?”
于宏说:“换季感冒加上支气管炎,这几天总咳嗽,吃了药总不见好,明天换家医院看看。我们先吃饭吧。”
父子俩吃的于域做的晚餐,水多的米饭、炒焦的青菜,味道平平,勉强能进口。
饭后于域在房间写作业,于宏忙前忙后地照顾倪彩霞,一会儿喂水,一会儿擦汗,温声细语,俨然一副好丈夫模样。
于域出来看望妈妈,看于宏耐心地哄妈妈喝粥,心中百感交集。
他真的很想问于宏,你还爱妈妈吗?
如果你一直爱着妈妈,怎么会出轨别的女人?
如果这是演戏,这场戏怎么会演得这么长久而逼真?
倪彩霞满脸倦容,看到于域才露出笑容,“小域。”
于域走过去,握住妈妈的手,“生病怎么不告诉我?”
倪彩霞说:“你要上学,妈妈不想影响你。”
于域摸摸她的额头,就像无数次妈妈对他做的那样,“有点烫。”
倪彩霞说:“睡热了,不是发烧。这周在学校怎么样?”
于宏说:“先吃饭吧,菜要冷了。”
耐心的父亲,温柔的母亲,俊秀的儿子,看上去多么完美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