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了,心脏也好似被人掏空一般,连哭都哭不出来。宋令闻用最后残存的意识冲下楼,身体里那个强大的Alpha彻底苏醒过来,终于没有人能够拦住她。
不知何时天色暗了下来,就连黄昏都被张着巨口的黑夜吞噬。宋令闻却孑然一身冲出宋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明明不知道该去哪,她却没有停下步伐,只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她真的好怕,怕自己一旦停止奔跑就会被黑暗吃掉,怕自己再也追不上光。
路灯一下下晃过她的眼睛,风吹起她的发丝,口罩不知在何时掉落。
她现在是她自己。
她现在是宋令闻。
“阿水,小曦最近有点感冒,我晚上还要加班,你吃完饭去药店买点感冒颗粒来吧。”莫晓边洗碗边对仍坐在餐桌喝汤的池言吩咐。
“嗯。”池言将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喝完,便换了衣服出门。
最近心里很乱,连她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买药的时间正好能冷静下。
池言解开自行车,准备绕路到远些的江边吹吹风。
此时的南江华灯初上,正值下班高峰期,主路上车流不断。池言向城西骑去,车流果然如她所想越来越少,到江边的路上更是几乎没有车。
看向不远处的平静湖面,池言缓缓减速,把自行车停到路边。
自己则倚靠栏杆,望向近在咫尺的漆黑夜幕出神。
天边悬月高挂,星星如碎钻般闪起光芒,像极了眨动的眼睛。
静谧的夜安静了空气,也安静了她的心。池言视线流转。夜空下的江面平静,只有粼粼波光跃动其上,分外的美好。
曾经的她以为人生与流水没有分别,都只会在平淡中被推着飞快逝去。自己也终将为无聊的生活浸染,变成了无生趣的游魂。
可就这短短不到一月,她的人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少女的出现,让一切都不一样了。
“......”池言忍不住回想不久前撞见的宋令闻与男人的暧昧画面,摘下口罩后的受伤面容,越想越不是滋味。
正出神间,一抹隐在江面与夜空交汇处的熟悉身影撞入眼底。那身影移动着,即将与水面重合。
咯噔。来不及多想什么,池言已经不由自主地冲了出去。
“宋令闻!”
几乎踏出岸边的身影一顿,却并未停下。
“不要过来!”少女的背影瘦削,整个人被朦胧的微光包裹着。
晚风吹起她的黑色长发与衣摆,显出异乎寻常的脆弱模样。
她站在那里,似乎下一秒就要随着江水离开。
池言却像没听见似的,只是不顾一切地奔跑向她,一把拽住少女的手腕。
“宋令闻……”她强硬地迫使宋令闻面对自己,“你要干什么?不要犯傻啊,你看着我,看着我.……”
宋令闻这才看向她,却在瞬间愣住。
眼前人并不是往常意气风发的模样,可以说有些狼狈。她只是睁大眼睛盯着自己,口中不断呢喃着什么听不清内容的字眼,连同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都在颤抖,似乎害怕到了极点。
星光摇曳江面,折射出潋滟澄澈的光。池言轻轻捧起宋令闻的面颊,像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大拇指小心摩挲着她唇角的可怖伤痕。
两人挨得极近,宋令闻能够清楚的在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那双浅棕色的眼眸里只有自己。
苍兰香与玫瑰香不知何时纠缠一起,又被风轻轻吹散。
在那瞬间,池言抱住了她。
与第一次的拥抱不同,那时的拥抱是清浅的,安抚性的。可现在,池言却像害怕失去什么般紧紧地,牢牢地拥抱着她。
“……”
这一次,宋令闻投降了。
她屈服于少女始终如一的温柔,终于回抱住她。
如同失水濒死的游鱼,她同样渴望湛蓝的大海。
“......”下一刻,宋令闻毫无征兆地失声痛哭。
如果时间是治愈伤口的良药,黑暗就是掩藏伤痕的外衣。她只有在黑暗中才敢不顾一切地哭泣,可她明明害怕黑暗。
泪水终于叫嚣着,从早已干涸的眼眶中流淌出来。胸腔里那颗痛苦的心也终于找到了短暂的停泊渡口,不需要四处躲藏。
两人就这样紧紧倚靠彼此,谁都没有说话,却又像道尽了万语千言。
池言抱着宋令闻的力度更紧了些。
“别怕,别怕……我一直在。”
“从今往后,不论发生什么,我一定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