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知顺着声音找到唐松萝的时候对方的手正撑在洗手台上,头朝下,洗手台的水龙头被拧到最大,水哗啦啦的往下流,唐松萝在吐。
头上的发网被摘了下来,一头齐肩的黑发贴在脖子侧面,发尾被水打湿,唐松萝的裙子外衬不见了,露出里面泛灰的衬衫,她下身穿了一件雪白的裙子,地面上堆着白色的裙子内撑,手电被丢在一旁,光下被丢掉的裙子上泛着一层油润的光。
许观知轻咳了一声示意唐松萝自己在这边,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她:“纸巾要吗?”
在兔子走出房间的时候唐松萝就知道许观知醒了,闻言她从水池上抬起头,一张脸湿漉漉的还在往下滴水,眼睛因为呕吐有些泛红,她从许观知手中接过纸巾低声道谢。
许观知不再看她,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手电,这会儿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百叶窗落在地面,她伸手关掉了手电。
卫生间的墙壁贴着马赛克款式的瓷砖,洗手台旁边紧贴着马桶,再往前走两步就是淋浴间,塑料的遮水帘底部有一些霉菌,越看许观知的眉头皱的就越紧。
这里……怎么越看越眼熟?
淋浴间的位置有一扇百叶窗,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瓷砖地上。
许观知往浴室的位置走了几步,奇怪,自己是不是来过这里?
她的眉头紧锁,盯着浴室遮水帘底部的霉菌。
脑中闪过很多个场景,又一一被她否认,这里是副本,自己绝对没来过,现实里她也没见过这种风格的浴室,那这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许观知站在百叶窗正面,正当她思索的时候,光下,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晃了一下她的眼睛。
她下意识抬眸,在浴室百叶窗的夹缝里发现了一张纸。
辐射纸的质地在阳光下令人眼花,她被光闪的眯眼,隐约看见纸上似乎有文字在闪现。
那是什么东西?线索?
许观知伸手从百叶窗里取下了那张纸,拿在手里看才发现那是一张糖纸。
糖纸很皱,材质是镭射的,大约掌心大小,像是一张便利贴,有黑色的字像蚂蚁一样写在糖纸的正中间。
‘明天再——’
低头的动作让阴影打在纸上,糖纸本身就很皱,阴影一落字就更看不清了,许观知下意识抬手将糖纸上举,零星的光线透过糖纸,让字迹清晰了起来。
砰——
唐松萝擦干了脸上的水珠,本能的往声音传出的方向看去。
只见许观知被一只由光线组成的手摁在墙上,口罩外露出的皮肤青筋四起。
那道声音是许观知的脑袋磕在墙上的动静。
‘明天再一起玩吧!’
看不清的文字在阳光的照射下落进眼里,还没等许观知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光线透过糖纸构成了一只五彩斑斓的手,那只手一把摁住了她的脖子,在力气的推动下,后脑勺磕在了瓷砖上。
她的脑袋简直是命运多舛。
这是许观知的脑袋磕在瓷砖上的第一个想法。
那只掐住自己脖子的手力气极其大,许观知的额头都被掐的爆出了青筋。
她试图拉开这只掐着自己脖子的手,但是手却从中穿透了过去。
喉咙里传出残破的喘息声,空气大量的流失出胸腔,她被掐的翻起白眼,刚刚做过的梦在这一瞬间循环般播放在脑子里。
她会死。
在梦里她被掐死了,在现实里她也会死。
为什么会忘记梦里的那间浴室?明明是刚刚梦见的。
懊悔的情绪很短暂的划过脑子,许观知的腿在墙上乱蹬,她的手一次次穿越过自己的胸前,她绝望的意识到自己根本无法触碰到这只手,这不是由血肉构成的东西。
可以呼吸到肺部的空气越来越少,许观知的眼前闪过白光。
死亡的阴影向她逼近,许观知的脚已经有一半踏进了阴影里。
但是却没有出现人死之前的走马观花。
空气重新传进了肺部,每呼吸一口都带来剧痛,世界像是万花筒一样的旋转,在旋转中许观知看见了唐松萝惨白如纸的脸。
唐松萝救了她吗?
在眩晕中,她似乎靠在了唐松萝的身上,有咸湿的眼泪从眼眶掉下来,落在地上。
许观知怔愣了一下,下意识伸手去接唐松萝的眼泪,却接了个空。
眼泪穿透她的手,碎在地面。
一个没有任何悬念的答案浮现了,她死了。
许观知恍惚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如同穿透了眼泪一样,手指穿透了脖子。
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存在鬼吗?
她的无神主义信仰隐约开始崩塌了。
许观知控制着自己的身体飘了起来,目光对上了镜子。
很好,很合理,镜子里看不见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