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知云城笼中鸟调查部——
厚重的木门被来人推开,一名打着歪斜领带的青年喘着气,推开木门的手用力的发白,随着推开的木门,卤料的香味从门内窜了出来,青年的脸色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转黑,他的声音急促而尖锐:“调查部!一级警报!知云城中心银座黑潮浓度正在急速上涨!当前浓度已经突破100%,请尽快派遣调查员前往现场关停黑潮!”
木门内部的空间不大,一眼就能望到底,天顶镶嵌着彩色的玻璃,阳光穿透玻璃折射出虹光。
室内的采光极佳,办公位相连成一字型摆了两排,此刻室内只有一名戴着耳机斜靠在座椅上的女人。
她翘着二郎腿,嘴里叼着薯片,爆炸的摇滚音乐从劣质的耳机里流泻出来,她一口一片薯片,手还在平板上滑动浏览着今日的八卦新闻,桌面上散落着啤酒与开封的卤味,几乎将不务正业几个字刻在了脸上。
在看清办公室里人员的刹那,青年只觉得眼前一黑:“金娜!人命关天的时候,你在干什么?你在看八卦?!”
金娜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哎呀,别生气,你说银座的黑潮吗?组上已经派调查员过去了,你的消息不灵通啊陈小通报员。”
陈通被金娜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气了个半死:“月会强调多少次了!前往现场前要先在监管系统点确认!别以为你们是一线人员就不用守规矩!特别是你!你别以为你是金……”
金娜掏了掏耳朵,她伸手将劣质的耳机摔在桌面上,冷笑一声:“陈通、陈通报员,你也说了这是人命关天的时候,谁出个任务还有时间在系统上打卡?我别以为什么?怎么,拿我早死的哥压我呀?有本事你从空气里把我哥的灰捞出来扬我面前,”她停顿了一下,笑道:“那我说不准还能拿出两分耐心来听完来自跨部门平级的训斥呢。”
这话说的阴阳怪气极了,陈通的脸色像是调色盘,一时间精彩极了。
但好在金娜这句话落下后不过片刻,调查部室内就传来了来电的声音。
两人谁都没有动弹。
这道来电也不需要人接听,这更像是某种提示。
距离金娜不远处的办公桌上,来电声落下后,一道非人的声音用温和的语气说道:
【下午好,调查员。
经检测,知云城幸福巷目前黑潮浓度正在持续上涨,当前浓度90%,结界已展开,请收到讯息后尽快前往幸福巷关停黑潮。
定位已发送至您的通讯端,以下是被卷入黑潮的市民名单,请在阅读完毕后第一时间前往现场。】
与此同时,陈通的通讯端亮起信息。
金娜的手刚刚拿起一只鸭爪,就看见陈通低头看了眼手机后面色一变,沉重的木门在掌中用力的关合,发出巨大的响声。
金娜翻了个白眼,她呸的一声将骨头吐进垃圾桶,做了美甲的手指敲在屏幕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陈通的话提醒了她,她滑动到手机后台在高亮的红色按键处点下响应的选项。
亮起的屏幕里传来大头照,男女老少皆有。
叮叮两声,手机通讯再次跳出信息。
【已为你匹配本次黑潮队友,黑潮等级已确认D级,请尽快前往幸福巷与对方汇合。】
金娜点开简讯的资料,细看后吹了声口哨,走大运,蹭上A级小队的顺风车了。
她哼着歌从座椅下拎起装备准备起身离开。
被反扣在桌面的手机熄灭的屏幕里最后停留的画面是一张四寸的学生照。
照片里的少女留着一头漆黑的长发,面容上微微带着笑意,照片的旁边附着着少女的信息——知云大学心理系大四生,许观知。
……
咖啡馆前,许观知的茫然没有停留太久,她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从刺痛的脑袋里回想起自己的所在地。
她在一座名为圣诞小镇的城市,今天是跟妈妈难得的旅游日,她们现在要去镇上的下一个旅游景点——圣诞集市。
她的目光扫过街上的建筑,最终停留在身旁的妈妈身上。
许观知觉得她妈今天很奇怪。
不管是说话的语调还是脸上的神情,让她看上去都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许观知有一种很奇怪的直觉,直觉在一瞬间告诉她,眼前的人不是她妈。
这道念头浮现的时候她下意识觉得自己很反常,怎么会这么想?
“怎么了,观知?”霍清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注意到许观知的停顿,她低下头来温和的询问。
那双眼睛温柔似水,与记忆里的神情截然不同,许观知藏在衣物下的肌肤起了一层细密的疙瘩。
靠!这也太怪了!
她压住心底微妙的抗拒凑近了霍清:“妈,你在看地图?”
霍清的手里正拿着一张纸质的地图,她低头看地图,有发丝从耳边垂下,落在地图上。
天气太冷了,许观知每一次说话都有一团白气随着言语从嘴里吐出。
靠的太近了。
霍清的手臂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吞咽下了嘴里不自觉分泌的口水:“是啊,我们不是要去圣诞市集吗?”
她一边回答着许观知的问题,一边目光却不自觉的往她细白的脖子上看去。
咕咚——
很明显的吞咽声。
许观知将手背在身后,摁住了发麻的手指,那种怪异感又上涌了:“可是妈妈,你不是看不懂地图吗?”
“……什么?”霍清脸上明显流露出茫然。
随着情绪的失控,皮囊像是流水一样不受控制的从她的脸上滑落下去,像是融化的蜡烛,再次露出内里腐烂的模样。
霍清垂头盯着眼前的许观知轻巧的接话:“这种七拐八拐的线条我真是看不懂,真不懂人类的脑子怎么能理解这种线条状的图形。”
少女的双手背在身后,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她露出调侃一样的笑意,很亲昵:“这不是妈妈你说过的话吗?”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瞬凝固住了。
雪落在腐烂的骨头上,皮囊已经消失,剩下的骨架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腥味。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头顶的霍清失控般的笑了一下。
一只手落在了许观知的头顶,她的声音不知道是从身体的哪一个部位发出的,嘶哑又难听:“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这句话当然不是什么真心实意的夸奖,更像是某种警告。
在这一瞬间,许观知浑身的血液似乎都凝固住了,她迟缓的眨了一下眼睛,像是没有反应过来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是在做梦吗?
现实里怎么会出现这种东西?
鼻翼嗅到的土腥味让她有一股正在被活埋的错觉。
那双手落在头顶后并未停止,逐渐滑落至脸颊,触感阴凉,许观知的心跳的飞快,几乎是下意识的,她一把推搡开眼前的骨头,拔腿就跑。
“啊!!!”
那只深色的手一把揪住了她的头发,以一股要掀开她头骨的力道将她往回扯。
许观知嘴里发出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