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知道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他继续说：“你的身上有受蝙蝠侠训练的痕迹。让我猜猜，你是他的‘又一个’？被他从街上捡回家，收养，训练，天真地以为自己有了家，很快就被打扮成马戏团的小丑，送到与疯子厮杀的战场。你来到这里是他派你来还是你自作主张？他知道你漏洞百出的潜入计划和你被俘虏的事实吗？不，他可能已经准备好了你的葬礼，惺惺作态地念几句悼词，掉几滴眼泪，转头就准备去收养下一个。”

他危险地逼近，幽蓝视线从未如此冷漠，像俯身靠近猎物的大型掠食者。塔尼亚紊乱的呼吸呵在那蓝色面罩上，为他话中透露的了解而毛骨悚然。他按住她的后脑，阻止她后退的动作，在极近的距离间逼问道：“我说的对吗？”

“不……”如此突入私人距离让她不适，本能地想挣扎开，脖颈却陡然被一只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掌握住。阿卡姆骑士将她的脖颈握在手中，摩挲着颈侧的嫩肉，缓慢收紧手指，一点点扼断呼吸进出的通道。

她只觉窒息感越来越强烈，眼前阵阵发黑，闪烁着濒死的黑色噪点，双手如溺水的人一般挣扎着拍打对方，却无论如何也没法撼动那铁铸似的一只手。就在意识即将因窒息而熔断之际，那只手终于仁慈地松开，将她扔垃圾般扔在地上，迟来的空气是淋在枯萎肺叶上的甘霖，她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五脏六腑都在发疼。

阿卡姆骑士只冷眼旁观，看着她脖颈上被掐过的地方泛起一圈釉红，衬着白皙肤色像一个明晃晃的项圈。如此脆弱，不堪一击，一只手就能捏死，这就是蝙蝠侠训练出来的新鸟？

她按着胸口一边咳嗽一边抬起头看他，没看清那目光中是不是含有憎恨，只感到了虚弱的黏着力，像蜂巢中淌出的悬而未断的蜜丝。

通讯器的声音打破沉默，阿卡姆骑士冷漠地转身，“你还有几个小时。”没有情绪起伏的机械电子音掷在空气中。

这一次他没有将她固定在椅子上。

塔尼亚蜷缩在地面上，抓着残破的衣服遮掩身体，在燠热的空气里感到彻骨寒冷。

地面的温度是冰冷的，塔尼亚侧躺在衣服之上，像躺在冰窖里，接下来几个小时内可能睡着了，也可能没有，意识极度疲乏之际在梦境与现实的边缘打转，被忽然袭来的腹痛惊醒。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感觉下腹有沉甸甸的铅球坠着，又凉又痛，淅淅沥沥，潮水翻涌。

没有比这更糟糕的情况了。

透过头顶的通风口能看到夜幕，稀薄月光就像流淌的水银。她靠在墙边，放平身体，腾出一只手捂住腹部，尽量用体温缓解冷空气催化的绞痛。仅仅几个简单的动作，她都感觉肚子里翻江倒海，湿冷的血像秋日里连绵不绝的阴雨，让她的处境更加狼狈。

阿卡姆骑士就是在这时候进来的。

他似乎刚处理完一场突发事件，通讯器那端还响着沙沙回音，行走姿态与手臂活动的方式带着说不出的肃杀，形状有力的小腿迈着步伐很大的一字猫步，硝烟与金属的气息充斥在每一根线条。塔尼亚下意识护住身体，警惕地盯着他，反而让他更加逼近，幽蓝视线存在感强烈，“你在做什么？”

他像那种对血腥味很敏锐的食肉动物，单腿在她面前蹲下，攥住她企图遮挡的手腕，“你藏了什么？”

“没什么……”塔尼亚只觉腹部抽疼得更剧烈，几乎让她说不出话，嘴唇都褪色变为苍白。可阿卡姆骑士还不打算当过她，将她困在墙角，沉重手臂压迫着她的身躯，抓着她拼命下压的双手缓缓挪开。挣扎之间，“嘶啦”一声，布料撕扯开，雪白皮肤在月光照射下有种涂抹水银的虚幻感，一道血迹宛如鳞片猩红的小蛇，在腿上蜿蜒爬下，朝粉色膝弯吐出分叉的蛇信。

白肤红血，强烈色彩反差之下的美感接近暴虐。

阿卡姆骑士停下了。

塔尼亚只感觉她的颜面和自尊都被一并撕碎，她从来没被这么羞辱过，一股强烈酸楚冲上眼眶，让她咬紧嘴唇，一把扇开阿卡姆骑士的手，“滚开，离我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