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总是这么早。还好我从未放弃过关注你的一举一动。”

秦寒看着我无奈笑笑，然后伸手将我从清晨冰凉的台阶上拉起来。

“我想看看那个梳妆台。”

“你不是已经看过很多遍了么？”他一边开门，一边道。

“这次我想看看背面。”我道。

他的背微微一紧：“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我却丝毫也不理会他的话，门一打开便急急跑到了那个梳妆台的后面。

“赠吾爱九九……赠吾爱九九……”

我喃喃着那几个小字，分不清自己心底现在到底是震惊、是疑惑还是感动。

秦寒也走了过来，弯腰看一眼那几个小字。

“赠吾爱九九。”

他跟着念出来，嗓音温润性感，好似带着浓浓情意，我的心立时间便狠狠一扯，继而疯狂地跳动了起来。

“你告诉我，上次你说的那个故事，殷启明的女儿叫什么名字？”

“怎么突然又想听了？历史上关于这件事本就不过寥寥数语，对于她这么一个女子更是不会花费什么笔墨去记录……”他却并未直接回答我。

“那你到底是知不知道？”我的语气有些憋不住的强硬和急迫。

“我又怎会不知……沧海桑田，地老天荒，我都不会忘记……”他微微一顿，然后深深地看着我，眼神中情绪暗涌。

他道：“她的名字，叫殷九九……”

我的脑袋“嗡”地一声，随着他念出这个名字，一下子便跌入到难以自拔的纷乱之中。

“竟是如此之巧，跟你正好同名同姓。”他轻声道，微俯下身，将我的一缕秀发轻柔地挽到耳后，然后直起身，转头看一眼墙上的电子时钟，正是2024年的12月26日，他好似正在等待着这一刻似的，又回头看着我。

“你觉得我怎样？”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微微一愣，便牵唇道：“皮相不错，就是总神神叨叨地，行为举止经常让人觉得莫名其妙。”

“若是让你跟我一起生活在这里，再也不回去你的故乡，你可愿意？”他道。

“我没有故乡。”实际上，我是根本记不得我的故乡。

“我是说如果。如果，让你想起以前的事，让你想起你以前出生和生活过的地方，你是愿意跟我一起留在这里生活，还是愿意回到过去？”

他问得认真，我理应深思熟虑，却想也没想便回答道：“我要回去。现在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

他微皱了下眉，像是意料之中，又像是意料之外，唇边漾出一抹苦涩的微笑：“果然……这便是你，永远都清楚自己需要的是什么，永远那么地干脆、果决、毫不迟疑。”

“可是……”他想要不被察觉地深吸口气压抑住心脏的抖动，不稳的声线却完全出卖了他。

“九九，”

他说：“你知道吗，我看过大漠孤烟千里黄沙，看过银装素裹万里冰封，我走过四季春秋、越过旦晨朝暮，我尝尽生命轮回世事无常，我跨越了四百年时间的瀚海，怎么却仍是等不到你选择我？”

他的双眸深得好似千年的寒潭，要将我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即便我在全世界每一个地方都刻上你的名字，即便我已经有能力将这世界都捧到你的面前，却仍旧换不来你的心……”他狠狠皱着双眉，眸底的酸痛清晰得好似就要喷薄而出了！

“我……我听不懂……我讨厌你总是这样说着莫名其妙的话。讨厌你为我付出一切而我却总是一副蒙在鼓里的样子。你能不能跟我说清楚，我是谁？而你，又到底是谁？”

我的双手狠狠抓住他的衣袖，虽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但是心中的惊震却如狂风一般席卷着我所有的感官，让我全身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你是殷九九，无论在哪，无论是多少年以后，你都是你。至于我……”他微一皱眉，眼中是破碎的感伤，然后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我揽入怀中。

“我是你的‘黑白无常’……”

他的声音低低地在我的耳后响起，却如一把利箭呼啸着将我的心刺穿，叫我整颗心一瞬间便停止了跳动！

“我不懂……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听不懂……”

“没关系，听不懂也没关系，因为至少，你现在是在我身边的，我终于可以如此真实地感受着你，这便足矣。”

他用手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好像安慰夜哭的小孩子一般，却奇迹般地将我整颗躁动的心都安抚了下来。

“我想听关于殷沈厉三家的那个故事，你全部都讲给我听。”

“别急，会告诉你的，一切的一切，你都会知道的……只希望到时候，你会永远记得，在这个时空中苦苦寻觅了你四百年的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