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躺在了自己房间的床上。
但是思绪却如一团乱麻。
无论是那间“六合庄”还是那栋“丝雨楼”,亦或是那满墙的照片,以及秦寒总是深情似海的表情,全都好似一个又一个急转的漩涡,呼啸着将我卷进去,搅得我头晕目眩无法自拔。
辗转着好不容易入睡。
却又是一夜惊梦。
虽说是梦,但是那个万马千军、血肉横飞的场面就好像自己亲临一般真实!
冲耳尽是砍杀的嘶吼,满目全是鲜血的翻飞,总有那么一个男子,想要撕开万马千军,如一把利刃般直直贯穿过我的心窝。
也总有那么一个男子,想要力挽狂澜,为我在这乱世的铁蹄之中筑起一道安全的壁垒,然后在我的耳边,轻轻地、深情地唤我:“丫头……丫头……我的丫头……”
那样温柔性感的嗓音,瞬间就将我从血流成河的战场上拉入了一片梦幻和安宁之中:蔷薇的院墙,轻轻摇动身姿的莲叶,娇羞的荷花,“吱呀吱呀”的秋千架旁是一个练功用的木头人,细看时木头人上布满了长长短短的剑痕;曲折的回廊连通着一抹翠绿,转过竹林,便是一个恬静的小院子,双层的小楼倚在同样高度的假山旁边,无论是檐上的彩绘还是窗棱的雕刻,处处透着风情雅致。
二楼的房间开着门,仿佛正在等待着谁一般。
踩上楼梯,响起有节奏的“吱呀吱呀”声,从开着的门走进去,熟得便好似自己家一般!
满屋尽是令人舒爽的清香,粉色的绸缎床帘用雕花小银钩斜斜地勾在两旁,一张实木圆桌,一架古琴,一个梳妆台,一把贵气长剑挂在墙上。
直直走到那梳妆台前,昏黄的铜镜中空无一物,我心底狠狠一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抬脚走到梳妆台的后面,在那面铜镜的后面赫然刻着几个小字:赠吾爱九九……
我的全身立时一阵剧烈的震颤,想要伸出手指抚上那几个小字,却兀地出现一道强大的力量,似要将我整个人拉离这一整个时空一般。
“不要!”
从床上坐起,又是一身的惊汗。
环顾四周。
熟悉的书桌,熟悉的落地窗,屋内是现代化的摆设,窗外已是鱼肚翻白。
这正正就是我的小窝、我的家啊。
为何此时看来竟是如此地不真实?
那枚血心静静地躺在我的书桌上,末端的血红亮得刺眼。
起身走过去,手指一触及血心的末端便是一阵心惊。
好烫!
烫得我几乎没办法用手去触碰它!
穿上衣服,一把抓起血心,打开门便跑了出去。
微亮的清晨,除了早起锻炼的人们,便只有我这女疯子,发丝凌乱,衣衫不整,疯了一般跑进宁湖公园。
踩上那条著名的“三生路”,我的心脏狂跳得好似要炸裂开了一般。
跪在地上,颤抖着双手,手指抠进已经有着稍微腐蚀痕迹的木板,咬牙,微一用力,只听到清脆的“啪啪”声,一条手掌宽的木板就这么被我揭了下来。
微微咽一口口水,将那块木板翻过来,借着清晨微弱的光亮,能看到木板的背面钉着一小块金属铭牌。
急忙用袖子擦干净那铭牌上的污渍,两个苍劲小字赫然映入眼帘。
“九九……”
我的心房狠狠一刺。
爬起来,跌跌撞撞地揭开第二块、第三块……
“九九。”
“九九。”
在每一条木板背面的铭牌上,无一例外地都刻着“九九”两个小字。
“那你有没有听说,你脚下的每一条木板上,都刻着那名修建者心爱女子的名字?”
想到秦寒在说这句话时的落寞表情,我的心底有一阵明显的酸痛流过。
这条花梨木铺就的小路,无疑是五十年前的产物不会错的,但是秦寒也就不到三十的模样,决计不会出自他之手,那么,从时间推断的话,是那面墙上第二张照片的男子所为?
难道,果真如秦寒所说,他们已经寻了“九九”三生三世?
而我,真的就是他口中的这名女子吗?
…………
我和秦寒相遇的那家古玩店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