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求的态度,声音在打颤,没有荧光闪动的瞳仁假得厉害。
陆择洲为了博得对方的信任,减轻压力,让一步地将火焰手后撤。
“你的生死,早在接这个活儿的那一刻,就已注定。”
倒楣,把我给当成游戏靶子,没活路可走。呃,不对,一个死鬼,哪儿有再求死的道理。
“我想去投胎。”
“你去问阎罗要福报。”
我不负责冥界事物那一块。
“英雄迟暮!我呼延羯做千骑长跟着万俟单于南征北战,东挡西杀,何等威风。只可惜命运不济,最后一仗与卿醇将军交战,成了他的枪下鬼。单于扔掉我的尸首不管,还是陆帝国的将士把我厚葬。”他说起往事,一时间似乎忘记了生死的决断,呼呼地捶胸顿足,“卿将军是天之骄子,如果生来不是匈奴人,让我与他做下马石也无怨无悔。”
这只鬼与陆择洲素昧平生,而且明知自己从他那里占不到便宜,犯不着倾吐肺腑之言。看来遗憾压抑得太久,即使是做了鬼,那份激昂振奋也没有些许改变。
陆择洲不动声色,但在心里有自己的逻辑。
死鬼呼延羯背后的那个主很晓事,找替罪羊都这么会挑。
“左右是亡,就送个人情给你。”
气宇轩昂,眉眼犀利,能捉到鬼的这位指定不是凡间俗人。
呼延羯连说带比划,“我在地府并未受苦,一直帮着帝君操练兵卒子。有天,一个自称摩耶揭谛的人找到我,说让我替他办件事,我当时吓得魂飞魄散。我身份卑微,哪儿有利用价值,使得人家屈尊降贵。怕得要死,可又不敢不从。”
冥界的摩耶揭谛仅靠一挑长棍,就把阎罗殿弄得人仰马翻。玉帝兴师动众多次,愣是拿他不着。
天庭声势浩大,只可惜不能对症下药。那个神棍最擅长在不见光的地方游走,天兵天将们甚少有阴魂作战的。没有固定的战场,又没有阳光普照,摸黑作战,本事再强悍也会大打折扣。
“你怎么确定他就是摩耶揭谛本尊?”
真假判别需要条件。
呼延羯灵机一动,问道:“公子莫非是天神下凡来捉拿摩耶揭谛的吧?”
明攻不得法,侧翼来袭,防不胜防。
“回答我的问题。”
“我以前没福气见过摩耶揭谛真容,只是听阎王爷身边的人讨论过。起初我也不大相信,但人家本事了不得呀。”呼延羯越说越起劲,“他不但给了我还阳的身子,还教我遁地术。你是没见,摩耶揭谛在土里行走,那比在陆地上都快,长棍打横,山神土地都得闪道。”
一通念经式描述,也不知里头有多少夸大的成分。
呼延羯说完,忽又顿生慨叹,白痴吧,玉帝还要拿他呢,我还一个劲地唱赞歌,眼前的小神仙不生气才怪。
“不是长仇家的志气,灭小仙长你的威风,我必须实话实说。”
“你们约定怎么见面?”
“都是摩耶来主动找我,我从来不知他住在哪个洞府。”
陆择洲收了掌焰,蹙眉稍停,“你愿意给我卖命还是帮着摩耶做事?”
鬼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给一根救命的稻草,我必须要抓住。
呼延羯跪地磕头,“小仙长让我做牛做马,我都在所不辞。”
“阎罗殿你暂时回不去了,入畜生道,代我值守某人的安危。”
“能别让我去做小鸡小鸭么?”
被宰杀入肚的滋味不太好受。
陆择洲笑,还没说呢,你就自己划圈,请问:两只脚的禽类除了捉虫下蛋,还能做什么?
“那你想当什么?”
“我相中卿醇将军当年的坐骑,那畜生长得高大威猛,色泽黑亮。据我所知,在乱阵中,它曾践踏我们匈奴士兵,保护主人脱离险境。”
翠骊栈驮主打过不计其数的战争,也不知道记不记得有过这样一个被斩首的敌人,现在人家做了鬼,还在夸他呢。
追求健康向上属于个人的理想目标,但翠骊栈不会让某鬼附身的。
“在乡下种田,无需战马,养一头能推磨的小毛驴万事齐备。”
让末将当马户君,大材小用,我屈!
呼延羯两眼一翻,险些当场晕厥,老不中用的时候,定会割了我的皮做阿胶,那还不如直接吃肉来得干脆。
鬼聪明,认命为赢家,多当一会儿人总是赚的。
“小仙长把我放跑远离是非纷争,摩耶揭谛那边怎么交待,他能不能找到我的藏身之地呢?”
掌心焰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光华熠熠的香囊,敞开口。
“进到这里来。”陆择洲叫他,嘴角还潇洒地翘翘着,“该你命绝,我也改写不了生死簿。”
扯这么大的旌旗,我还是得听天由命啊!
呼延羯抱住陆择洲的大腿,“就让我附身这只香囊,永护小仙长生生世世不受阴魂惊扰吧。”
陆择洲“哗”地掩住香囊的嘴儿,把你个夜叉搁身边,我欠护身符么?跟救命恩人要条件,缺心眼的死鬼,没话。
“做驴,作死,自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