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活怕啥,反正都是笼中的小鸟,在这漫天无际的碧野黄沙里,你们还能飞哪儿去。
巴图叫过来丽娜,“把咱们最好的药品都给古筵灌下去,治死了要你的命。”
丽娜吓得吐血,大王挤压你,你又来迫害更下层。小人嘴脸。
“巴图大人,把病秧子抬到哪儿去呀?”
一个难题刚解决,又来一个,姐呀,把我当成诸葛亮啦。
他把女仆揪到一边,故作神秘地问:“说实话,咱们大王到底想要小古干什么?”
丽娜嗯嗯吱吱了半天,“我不敢嚼舌根。”
“不敢嚼舌根者斩立决!”
那我可就豁出去了,丽娜心直口快地说:“大王要娶小古做他的皇后。”
巴图一拍自己的大头,我特么就说嘛,踏遍了咱们所有的大草地,也找不出这么水灵灵的狐媚子来。
丽娜又低声做注解道:“大王怕小古受风寒,把自己的帐篷都让了出来。”
巴图咋着嘴巴,汉人有句古诗是这么说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古美人看着娇嫩,脾气大如牛!
丽娜一段接一段地给好听八卦的这位大爷讲起了祸起后宫事。
“小古宁死不屈呢。”
对,就得这样子。大王爱奇葩,猫捉老鼠,越逮不着越逮,斗争的韵味有嚼头儿。
“那怎么办?”巴图替妇人挖坑,“赶紧帮大王想主意,如果他们能够成双,功不可没。你儿子可是孤涂的伴读,大好前途一片光明。”
巴图临时抱佛脚,学了一肚子巴结未来皇后的新知识,屁颠屁颠地跑回到呼延连题那儿发光发热。
帐篷外围值岗的士兵,每隔一个时辰换人喊口令:
【磨砺!】
【刀锋!】
巴图编撰的内容还欠火候,“磨砺”对“连题”才正经八经的魔性。
曲直怀抱火炉守在帘子外头,连只苍蝇都甭想飞进去。
巴图是过堂的王八,隔会儿就跑一趟,说是给古氏弟兄送温暖。
里头的人啥也没收到,倒是曲直老爷子有酒有吃的,皮袍子皮褥子得几套。
值班的头头儿给曲直作揖,“老爷子,您请回吧。”
“我不放心病人。”
士兵嘀嘀咕咕,我们眼没瞎,你在这儿,巴图大人跑断了腿。
“行行好,您不在,哥几个也得清闲。”
十骑长来了就熊我们,耳根子起膙子疼得慌。
“辛苦你们了,都请回去休息,我守夜。”
巴大人没下达命令,我门玩忽职守,要挨杖打。
曲直莫名其妙地把令牌交给他们,“安心撤岗吧。”
啊?真家伙!
丽娜帮着古砺把他哥哥的脏衣服换下来,“等古筵烧退了再泡澡吧。”
“谢谢阿姐。”
古砺嘴巴抹油了,怎么使怎么溜。
“我叫人送一大桶热水来,你也舒坦舒坦,都折腾一天了。”
帐篷外面传来杂乱的马蹄声,随后还有巴图的大喊大叫,“别射箭,是万俟老单于的信使到啦!”
丽娜动容,灾祸降临。
古砺从袖子里掉出一串银珠塞到丽娜手里,“请在左贤王身前多替我们美言几句。”
丽娜犹豫再三,终于收下,“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想逃出我们的领地,不是很容易。”
“过一天说一天,也许左贤王会改变主意。”
半夜刮起朔风,风里还夹杂着大朵大朵的雪花。
古砺拍了拍榻上睡着的那位,“不用装,饿了吧?”
古筵慢慢悠悠地坐起来,长得着实令人憋屈,一双清澈的眼睛却焕发出了光彩。张开手,掌心里有半块玉雕。
古砺盯着对方的眼睛,想了想,不情不愿地从贴身的小衣里掏出同样的半块来,两个拼合成卧虎一只。
“得罪了。”古砺苦瓜着脸捏了捏他的面颊,“筵哥哥,你不会果真长这样的瓤子吧?赤衡真人忒不厚道,千叮咛万嘱咐地,要他一定给安排个头号美男子和我做搭档,成天面对着这么一张孟婆脸,演起对手戏,说不定哪天就穿帮。”
他的筵哥哥喜开颜,不乐还好,笑比哭都丑,牵动着粗糙的嘴角,惨不忍睹。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坏情绪会传染,丑八怪能把七上八下的心情弄得糟糕加倍。
古筵掀开帘子往外睃巡,半个人影都不见,只有呼延连题临时居住的帐篷灯火通明着。
背对人,四肢缓缓伸长,佝偻不在的身体变得高大挺拔,飒爽英姿。
细绳把蓬乱的长发系起来,转身的瞬间,呈现在古砺面前的是一张俊郎无比的面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