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筵发怔,高帽子戴得比扇风还快,官·僚作风害人不浅。
“把他松开。”
客人开了腔,众人却瞧着拓跋:长官,我们听谁的?
拓跋咧嘴笑,“费劲巴拉地给人家保命,他还不领情。算了,生死由命。”
好嘞,自寻短见,还省得脏了我们的手。
贱·货!有人拉扯,就要死要活的。去你地,他也成了。臊得慌。
男人拍了拍身上的土,没皮没脸地说:“我口干。”
还舌燥呢。帐篷外头有喂信鸽的水,你就配喝那个。
古筵亲手倒了碗水,送到那人面前,“请用。”
男人揪了揪糗成团的胡子,红着脸说:“公子先喝一口。”
你妈的狼心狗肺,还怕里面下砒霜蒙汗药怎么地,我来!
拓跋捍刚想抢过水碗,给古筵一挡,“没事,哥哥。”
古筵大大方方地端起碗喝了三口,极有亲和力地又把剩水放到男人手上。
男子捧着水碗的两手在打颤,深深地看了古筵几眼,“我死而无憾。”
有完没完,这么快就留遗言了。一股子无名火直从后脊梁往上拱,拓跋抓耳挠腮,只恨自己使不上劲。
待男人把水一饮而尽,古筵接过碗来敲边鼓:“饿了吧,吃过饭我们再继续聊不迟。”
男人摇头,低头无语。
打了半天感情牌,还是木有结果。拓跋捍扽了扽古筵的袖子,压低声音道:“推出去,斩首得了。”
不是我没耐心,行程紧张,磨磨叽叽得误了大事。
身后的副官推了推拓跋,伏在他耳边说:“公主殿下的喜期临近,见了红,恐怕不吉利。”
拓跋急赤白脸地捂上小伙子的臭嘴,别给我多作提醒,真假话听不出来——活脱的大棒槌!
古筵不咸不淡地走到男人身后,停住步子。
芒刺在背,被捆之人抽冷子打了个寒颤。“死活对我,没两样。”
我也没指望从你身上扒出啥天大的秘密,万俟单于那个老小子派人行刺我们大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说什么都得把小古弄到寄大人身边做保镖,匈奴人的行动越来越疯狂。
就在拓跋捍巧思量的当儿,令在场所有人惊掉下巴的一幕上演了:古筵的手摸上壮汉的后背,男人猛地闪躲来了个就地十八滚。
古筵并没有就此罢休,撵上去,踩住男子的膝盖窝,一手抓牢乱晃的膀子,一手“哧”地把衣衫后身儿整个撕开——
拓跋捍的人面像栩栩如生地刻画在了此人的后背之上。非绢非帛,肉做的不能保持一百年。
男人就像破了膛的活鱼,在古筵手里乱扑腾而已。
“你到底执行谁的命令?”
英雄与狗熊之间差了多少距离,也就几句话那么远的杀伤力。
自己的脸长在蛮夷的腌臜身上,拓跋捍的薄弱心灵立马爆炸,原来这些匪徒就是冲着自己来的,白白搭上了几条兄弟的命。
他眼珠子暴突,生生把男人的两只耳环拽了下来,血糊溜啦的,看着让人牙酸,有胆小的直吸冷气。
俗话说得没错:兔子急了咬人。
动如脱兔的拓跋,不把人咬死,却是生不如死的那种,还不如死了算了,活着更有罪受。
棒小伙子们抱着长官不撒手,当下出了人命可不是好兆头。
拓跋跳脚骂:“把人皮给我割下来,挂着让他看,不怕他记不住。”
哎哟喂,鲜肉离了本主就得腐烂,你老人家的脸还是长着比较保险。
男人忍着剧痛,给古筵磕头,“公子,如果能帮我从木骨颅手里救出我爹,我愿意偿命。”
你还有爹呐?拓跋捍“呸”了一口,“牲口没名没姓。”
“哥哥,且听他说。”古筵把拓跋捍摁到正座上,然后冲下吩咐道,“都退下去,任何人不得靠近营帐。”
拓跋捍的副官走在队尾,乍着胆子对古筵道:“少侠,给不给俘虏饭吃?”
一语中的。拓跋捍鸟·悄地拿眼神瞥着古筵,身为受害者的我,是重点保护对象,此案由你全权负责。
“一天两天不吃饿不死。”古筵忽然变得很冷淡。
拓跋挑了挑眉,狠人,拓跋某甘拜下风。
“那水能给喝吗?”
古筵瞅着副官不说话,被看得有些心慌的小伙儿干张着嘴巴,愣是没把心里话道白出来:喝水是续命的本钱。
“优待俘虏的惨剧就是被人指责不能始终如一地对待敌手一个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