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跟卿烻年龄相仿的侍女想上前看究竟,却被他喝住,“别过来,你会把我的鱼儿吓破胆。”
小丫头给吼得差点没坐水里,“少爷,我的脉没了。”
“没脉息找太医,我只管唬人,不治病。”
陆择洲来到,打手势让侍从都退下。
卿烻提起玉钓笼瞧看,“草!”他指着原来那条小黑鱼叫道,“我不是给你自由么,咋还恋恋不舍呢?”不但它没走,又招来了金鲤一条,嚯,刚柔并进煞是好看。
“让我也瞅瞅。”陆择洲举过灯笼照,果不其然,两尾鱼还在绿水里亲嘴儿哩。
“让你亲个够。”玉钓笼甩给太子,卿烻要上岸,可两腿深陷淤泥,脚从云履套里拔出来的同时,身子倒掉,陆择洲撇了手中物,起跳把男孩打横托个结实。
“你废寝忘食地给小鱼儿找对象呐?”
“许你有我做伴,小黑就得单挑?”卿烻踢了踢光脚板,“哥哥快把鞋子拎出来,臭死我啦。”
没有泥淖怎么长荷花。卿烻坐上了苹果树的枝桠,陆择洲下塘捞鞋。“我叫人给你洗涤得香香白白的。”
卿烻掩鼻,“我怀疑打你话中能不能挤出一盆水。”
陆择洲把卿烻扛上肩头,一手提着云履套,一手拎着玉钓笼,还用下巴拱他的的大腿,“你要能挤出来我就拿金盆接着养鱼用。”
翌日上午,酣梦如甜点的卿烻打了喷嚏,睡眼惺忪地一划拉,陆择洲歪着身子在那儿用小猴子蹭他的鼻子,“太阳公公把小屁屁烤糊了。”
卿烻抢过猴子砸到了窗棂上头,“你不去上朝,搅我好梦做什么?”
“今儿晚上我恐怕回不来。”陆择洲用大拇指摩挲男孩子细润如羊脂的脸蛋儿,“外公召集了国内的能工巧匠,准备大干一场。”
“跟匈奴蛮子开打?”
“对呀。”陆择洲抖擞精神地说,“以凶治凶,你狠我比你更毒辣才行,不然拿不服他。”
卿烻跪爬起来,攥住他的手腕,“我也要为前线做贡献。”
陆择洲“扑哧”乐了,“你乖乖地待在家里,等我凯旋而归最好。”
“我是你的小媳妇儿么,就叫人家守空房。”卿烻说完脸都红了,呼地把被子蒙上头,“你出去,我要穿衣服。”
陆择洲趴在他的脑袋旁边问:“云履套清洗得完好如初,你要不要检验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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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望极高的澹台通老爷子,在先帝时期是作为未来的总理人选来给太子培养的,到了蕤瑛朝,澹台家族的人气到达了塔尖子,璀璨被立为皇后并未起推波助澜的决定性作用。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后宫不参政是国法,女孩子不过问男人的事是澹台家的家风。
攘外必先安内,陆怀萦坐稳陆国江山,赵高式的奸佞之臣不能说完全绝迹。铁面无私的贤臣常有,害群之马不常有,基本能维持此种状态,可说是朝纲井然有序。陆载疚七情六欲俱全,却非欲壑难填。令“三千粉黛无颜色”的澹台璀璨为灵惠正主儿,别的女子实打实算作延续烟火的刀具。
有如此强大的背景做支撑,陆择洲的储君之位固若金汤,无人可以撼动。外界的种种因素只是表皮,年轻人的实力不可小觑。宰相大人把台面摆下了,自个不上进,白搭条条人脉。整整三天两夜,太子跟大伙吃住在一块儿,不分尊卑贵贱,各抒己见,只为把“拓荒”这项大工程做到极致。
清晨,澹台皇后梳洗完毕,正要乘凤辇去看望偶染风寒的老太后,陆择洲灰头土脸地进了门,“娘亲,累垮孩儿了。”
母亲让宫女快去预备热汤给儿子沐浴更衣,不禁埋怨道:“你外公也是,应该早些放你回来。”
“母后,是我个人坚持。”好不容易捡拾一次成长的机会,绝对不能马马虎虎地走过场。陆择洲急走几步,往暖阁里面瞅,当即傻眼,干干净净的陈设,云履套,两条鱼儿游得欢的玉钓笼,除此外哪里还找见男孩的身影。“卿烻在哪儿?”他说着往后花园急走。
澹台皇后扯住儿子的胳膊,“别找了,小卿回去了。”
“是谁把他接走的?”甭管出多大的事儿,我的心尖子走掉了,您不应该派人通告一声吗?
“刺史大人结婚,小以法身边得有个伴儿。”璀璨说得音调青涩。
陆择洲额角的青筋暴跳,“难道我就不需要伴侣吗?”
母亲按住儿子的手背,“在你痊愈之前,最好不要跟卿烻太接近,如果泄露天机,会吓坏他的。”
“您告诉我实话,我这个破身体真会好起来吗?”陆择洲的眼角泛起晶莹之光。
澹台璀璨语塞,说好吧,没法打包票,说坏吧,也不见得全没希望。“我跟你父王都在翘首赤衡真君的万全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