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没必要?当然有必要了。宁可上了难度摔,也比不上难度混着强啊。她今年都是成年组第二年了,最起码今年也要给我冲到世锦赛替补。不然要她还有什么用?别说我们了,就是粤省队,下面那一批小的可都等着进国家队啊,你三年不下蛋谁给你留位置?你没看到?今天粤省领导打电话来,就问小高能不能在全运之前恢复去年的跳马难度。压根一个字都不提小叶。我们说第二组跳不好是技术跑范,可人家省队领导就来一句‘要真是跑范睡一觉就好了’。明明小叶才是他们目前唯一一个保证能跳5.4的,再这么下去,看吧,所有人都把小叶给忘了,就老实了!”
“知道了。这不让她写的全运跳马冠军自由操进决赛吗。”又接受一波噼里啪啦的攻击,彭振华不耐烦地猛甩头,随后把脑袋埋进双臂的交叉里:“但世锦赛就算了吧,就算她崔凤跳差不多能站,也拿不到奖牌,谁会浪费单项世锦赛名额去带她。”
“就是单项世锦赛才会带她。”秦娟娟一昂头,斗志越发昂扬:“第一,一国两人制高低杠平衡木就只能俩人进决赛,全能也没啥特别有竞争力的;第二,因为去年团体,苗主任强调了无数遍要重视跳马自由操,所以最好肯定是有人能进跳马决赛;第三,能进跳马决赛的国家队也就罗绮和她,但罗绮这种犯过大错的队员肯定不占优势。再说了,罗绮就能拿到奖牌吗?事实就是我们华国队没有一个人能拿到奖牌。自由操全是美国队的天下,今年西蒙不来,马上就有两个新的顶上。”
“知道了。”莫名的烦躁袭上胸口,这样子能上大赛又如何?进了决赛拿不到名次不就等于白去吗。但秦娟娟说的也没错,自从西蒙横空出世,自由操就进入以暴力大空翻为制胜绝对条件的比武场,国外各个浑身肌肉的金刚猛女纷纷拼难度不说,美国队还仿佛牢牢掌握了财富密码,批量制造出一大堆团身720旋、直体旋等高组别大空翻,这让虽然也出现过个别空翻好手,总体上却还是以转体动作为主的华国队措手不及。跳马也是同样的道理,难度井喷,而且更多女选手掌握了对力量要求极高的向前撑马,即使技术没那么成熟,也能把曾经的天花板动作“崔凤跳”硬扭出来。伦敦周期他的弟子还把一块跳马奖牌两块自由操奖牌带了回来,甚至还有一次差点就拿到了崔凤之后的世锦赛金牌,里约周期却是颗粒无收。高松格的一个第四一个第六,仿佛两记响亮的耳光,打得他忍不住担心:那队里跳马自由操强手的出路在哪里呢?他这个擅长教跳马自由操的教练的出路又在哪里?拿不到个人奖牌,任你对团体赛的贡献度再高,别人也只会说你是来“蹭团体”的。彭振华想伸手进口袋掏烟,却在瞟到搭档犀利的眼神时停住,讪笑道:“有你都安排妥了,我听你的就对了。”
“对啊。你听我的就对了。这次世锦回来之后,咱俩无论如何都得把楚佩要到手。哪怕不要小郭都行,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不能老想着死磕跳马自由操,现在这个形势,搞这个就是没出路。”秦娟娟一甩标准的不及耳短发,在她看来搭档是因为调入国家队之前隶属于京市队,所以对郭笑盈感兴趣是顺理成章。而她自己原籍是湘省队的,看这个问题就要公正不少:“是,她平衡木也还可以,但这周期这么多人挤平衡木这一项能搞出个什么结果来?你要知道崔凤这样的人是万里挑一的,这华国队的立身之本,还是在高平,我们也得挑几个身条好看、软开度好的来搞这两项。你在高低杠上不是也跟老主任学不少绝活儿么?依我说,这回全运会,你就看看那些小的里面有没有杠子强的,我们挑几个,我的木头都可以往后稍稍,这竞争都饱和了,不如练杠子划算。”
“知道了。”又是这一通理论输出,彭振华的脑袋又垂了下去,涌动的情绪在脑袋里打了几个转,忍不住漏出一句:“高低杠的好苗子怎么轮得到我来挑?”
“为什么轮不到啊?这个东西不是轮的,是要争的抢的。”秦娟娟欣赏搭档过硬的技术水平和经验,而最不满意的就是他这两脚踹不出一个屁的别扭性格:“你以为第一组就有什么好本事了?好本事无非就是会争会抢,把好苗子抢到手里,自然练出来成果就好了。他们组有什么真本事?无非就是老一套,三个转体连来连去刷个连接加分,e组空翻都没有的。而且全靠加训硬练,像楚佩这小身板,到他们那摘到手的桃子也都烂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