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算坚持一个周期,我怎么可能拿……”
“怎么不可能了,奥运会世锦赛先不说,全运会在省队心里的分量可不比世锦轻。”高松格此刻居高临下,气势全开:“体操就是你已经知道有天赋的一行,就算一时半会儿有瓶颈,底子放在这呢。往低里说,国内这跳马自由操这么差,你怎么着也能拿几块牌子,年年有奖金,再找个好保送,比跑路去干别的可强多了。怎么了穗穗,眼睛瞪这么圆,有意见?”
“没有没有。小高姐说得对。”许知禾赶忙摇头,心里却想的是:虽然小高姐这分析很对,但人究竟不是机器,就算心里清楚怎么做是对的,也未必就能做到。心理问题哪有那么容易克服的?如果坚持实在痛苦,难道就非得痛苦地在这里耗下去吗?反正爸妈时常叮嘱的是,“不开心了要说,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我们找别的出路也可以,不能把人熬坏了。”
“但我是真坚持不下去了。”果然,就听刚平静下去的罗绮又呜咽起来:“全锦赛躺在酒店里,眼睛一闭全都是那天跳马的时候那一下没撑对位置的心惊肉跳,吃了安眠药也怎么都睡不着。余导说时间长了会慢慢好的,可是谁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我也不知道到底会不会有这一天。在这一天之前,每参加一次比赛又是新的一刀。又是教练失望,省队批评,还有陈思茹她们的嘲笑讽刺。一刀一刀,都割在我身上,我……真的能忍到那一天?”
“忍不了也得忍。”
高松格继续扳着对方肩膀:“是,你要是现在不缺时间不缺钱,那爱干什么干什么,随便怎么放弃怎么休息都行。但谁让偏偏这时候你家出了事呢?你有这个选择权吗?我知道的罗绮,是坚强懂事,很有责任感的好女孩,绝不会放着家里的事不管的,那就是老天爷推着你非把这个坎儿跨过去不可。这是倒霉,但也不一定全是倒霉,这就叫事教人长,人一下子就会进步。对吧,穗穗有什么意见?”
“啊?……啊!没有意见,没有意见,我是觉得小高姐说的太对了,自己太幼稚了,什么事都没经过,还觉得自己懂很多呢。”许知禾恭恭敬敬搓着手。
“是啊,还以为不写冠军就没人把你当对手呢,是蛮幼稚的。好了,小孩子回去早点睡吧。罗绮你跟我过来,我是知道你的,说是借五万,其实肯定不够。你跟我去我房间,我们把账算清楚,你需要多少,我一次性转给你。”
风风火火的高松格扯着罗绮如一阵风刮走,只留下许知禾与走廊里昏黄的应急灯面面相觑。
众所周知,在宣传栏里的粉色大海报上,有且只有两个人写的“全能冠军”。一个是众所周知必然会这么写的沈浮,而还有一位,就是高松格自己。
两个“全能冠军”分别站在第一二行的开头,上下气势汹汹地大眼瞪小眼。还有一个林诗倩写的“高低杠冠军”与之遥相辉映,这出人意料的目标也让林诗倩成为了沈浮开口闭口带有揶揄腔调的“高低杠女王”,好在陈思茹不在刘静楠也老实待在省队,沈浮一时孤掌难鸣,暂时没把这绰号宣传到什么更大的范围。
“腰顶起来……用手臂的力量转……手腕不要弯……好的!很好啊,最后一组是有进步了,穗穗放松一下肌肉,可以准备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