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尧跟着孟锦进了内殿,低头站在殿中央不语。
孟锦扭头看他一眼,伸手拿过桌上的一张名籍,轻声念了名字:“陈子尧?”
“小的在。”
“抬起头来。”
听了这话,陈子尧慢慢的抬起头,双眸依旧下垂,只敢盯着她的裙摆看。
许是日子过得凄苦,看着有些瘦削,那是一张略显秀气的脸,虽是平平无奇,但很是耐看,若不是那身宦官装扮,俨然一个书生模样。
“你再看看这是你的名籍吗?”
孟锦说着话将那张纸递给他,他双手接过,没一会儿就听他轻声道:“回殿下,正是。”双手捧着那张纸奉回。
“尚书大人都跟你说清楚了吧,可想好了?”
“是,奴才万死不辞。”
听到他改了称呼,孟锦眸光一沉,伸手接过那张纸,“那你可看好了。”
陈子尧闻言抬眼望着她,见她将那张名籍放入了火炉,他抿抿唇又低下了头。
孟锦望着他轻声道:“从今以后,你便唤世安吧。”
“世安谢殿下赐名。”
自这一刻起,没落商贾陈氏再无长子,后宫多了一个名唤世安的孤儿,生计无奈被迫入宫,机缘巧合得长公主赏识进了瑶华宫当差。
御书房外,小瑞子小心翼翼的试探道:“干爹,听闻那位要了个人入宫,可要查查底细?”
陆研修正微闭双眼养神,听了这话,立马撇了他一眼:“整天没事做了?盯着那位有什么用?你要也想去,咱家这就回了主子。”
小瑞子没料到他会突然动怒,忙道:“干爹息怒,奴才怎么敢呢?”笑的谄媚却只得到了他的白眼,咬了咬牙依旧上前讨好。
“好好干你的事,一个宦官,不过跟咱们都一样,能掀起什么风浪?原来也只是靠着那张皮,能走多远?”
“可奴才听敬事房的说他长的并不……”
“好了,与其跟咱家掰扯这些,还不如去看看给陛下的汤熬好了吗?”
“是,奴才这就去。”
陆研修用拂尘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来日方长啊,小兔崽子。”
这事是得查,但差事一定会能落到小瑞子头上。
见他离开,陆研修轻轻抬手推开了御书房的门。
孟怀远怀抱美人,见他进来动作也没变,微微蹙眉道:“什么事?”
“陛下赎罪,实在是有要紧事禀报。”
上位者不耐的咂了咂嘴,拍了拍怀中人的肩膀,那人会意将衣衫整好,推门出去了。
“陛下,瑶华宫棋子传信,那位带了个人入宫。”
陆研修本以为这件事主子向来疑心重,会让主子忌惮她,可没想到这位主却能说出让他想不到的话。
“这可是好事啊。朕总劝皇姐要及时行乐,想必那人也是能入了她的眼,那朕可要瞧瞧。”
孟怀远笑的合不拢嘴,恨不得现在就冲去瑶华宫一探究竟。
陆研修见他这幅样子,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深思。”
这话一出就见孟怀远的笑意瞬间僵在了脸上,他一说这话就一定又是烦心事。
孟怀远皱眉看着他,轻哼一声靠在龙椅上,“她身边尚且还有人,害怕什么?”
“陛下,这么多年来那位从来没有点人伺候,前脚刚禁足,后面就带了人入宫,其心必异。”
“放肆!”
陆研修立马跪在地上请罪,就听他继续道:“长公主殿下也是你能编排的?此事容朕再想想。”
皇帝向来喜怒无常,侍奉着要格外小心,他有时可以听他们进言,有时又会突然开始护着那位,但又不会真的怪罪下面人
陆研修只觉得每日都像是陪着皇帝玩什么让他欢愉的把戏。
陈子尧入宫那一刻起,全宫上下都已经传遍了,都只道这人定是非同寻常。
自那日入了瑶华宫,不知谁下的令,重活一概不敢分给他。
他要提水一定有人抢先一步,要搬花没等他搬起花盆,立马就有人冲出来拦下。
日子越长,陈子尧越搞不清楚长公主的心思,因之前的那番话,他一直以为会悄悄的将他安排在身边,但如今这兴师动众又是为何?
“公公快歇着吧!怎么敢有劳公公来。”
陈子尧不过是想浇一浇花圃中的花,就又有人冲出来拦住他,与其说他是奴才,如今倒更像是主子。
小公公上前抢过他手中的水舀,笑的谄媚:“公公快歇着吧,这种累活怎么能让公公做呢?还是奴才来代劳吧。”
因这事不止一次,根据先前周旋的话术来看,陈子尧能做的只是道了谢离开,其余的话都是白费口舌,反而伤了和气。
因禁足尚未解开,孟锦整日闲得无聊,无非就是下下棋,看看书,有了陈子尧进来,倒是有了另一件要做的事。
“近日有什么事吗?”
忍冬低声回道:“到也没怎么,只是自世安入宫来,全宫上下对他都是毕恭毕敬,奴婢瞧着一面觉得好笑,一面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
这些琐事孟锦倒是也听到了一些,将手中的棋子轻轻的放回棋盒,笑道:“在刻意的盯着世安吧,本宫鲜少带人进来,世安可就成了独一份。”
“那殿下为何要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