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由得推测,酷拉皮卡之所以将朋友们排除在外,很可能是因为接下来的事情非常危险。那么,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一定与自己有关。
带着一个没有念能力、如同累赘般的他,去做一件危险的事情……除了这个解释,库洛洛想不到其他更合理的理由。
想到这里,库洛洛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温度的、冷淡的微笑。风吹过,扬起他额前几缕黑发,露出的眼神平静无波。
酷拉皮卡在人潮涌动的街口停下脚步,无视了周围匆忙推挤的路人。他垂下右手,那根连接着无名指的念锁链自然垂落,末端的坠子在空气中轻微摆动了几下,最终如同拥有自主意识般,坚定地指向了西边的方向。
库洛洛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目光落在随着酷拉皮卡动作而晃动的链条上,那双漆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是纯粹地观察着。他见过各式各样的念能力,每一种都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或遵循特定的制约,酷拉皮卡这看似便利的指引能力,又是用什么换来的?
他无声地思考着,像是在评估一件奇特的收藏品。
37章
冬季的城市,尤其是临近交通枢纽的地方,总是格外拥挤。
他们拐进了车站前的广场,混入熙攘的人流。酷拉皮卡单手提着那个看起来不大、分量却不轻的皮箱,凭借着锻炼出的良好体能和平衡感,勉强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穿行,没有被挤得踉跄。
然而,寻找站台和车厢的过程漫长而消耗体力。
空气中混杂着劣质香水、食物油腻的气息、汗味以及若有若无的烟草味,形成一股令人不适的浊流,不断冲击着他的嗅觉。
脸上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随着人群的每一次碰撞和自己因用力而绷紧的肌肉,传来一阵阵细微却清晰的刺痛。刚刚失效的止痛药效似乎加剧了感官的敏锐度,各种气味和嘈杂的人声仿佛都变成了实质的锤子,敲打着他的太阳穴,让他头痛欲裂,视线都似乎模糊了一瞬。他下意识地收紧了提着箱子的手,指节泛白,努力维持着步伐的稳定,朝着锁链指示的方向,一步步艰难地挪动。
车厢连接处的门被猛地拉开,一股更浓郁浑浊的气流裹挟着喧嚣涌入,几乎将酷拉皮卡撞得一个趔趄。
他死死攥着皮箱的把手,汗水浸湿了他额前的金发,黏在皮肤上,又痒又难受。
脸上的伤口随着他每一次用力咬牙而抽痛,太阳穴突突直跳,耳边是嘈杂的人声、车轮摩擦铁轨的轰鸣,还有劣质音响里失真的广播通知,混成一团令人烦躁的噪音。
就在他被一个莽撞的乘客撞得侧身,险些松开箱子时,一只手突然从旁伸来,轻易地接过了他手中沉重的负担。
酷拉皮卡猛地抬头,对上库洛洛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对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动作流畅地将皮箱举起,稳稳地塞进了头顶的行李架空隙中。
不等酷拉皮卡做出反应,一只手臂已经不容拒绝地揽住了他的肩膀。那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带着对方的体温,却让酷拉皮卡瞬间绷紧了身体,如同被毒蛇缠绕。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脱,手肘用力向后顶去。
“别乱动。”库洛洛的声音贴在他耳边响起,音量不高,却带着一种冷硬的质感:“想被挤散在这里吗?”
揽在他肩上的手臂收得更紧,与其说是搀扶,不如说是一种强制性的引导,甚至带着一丝禁锢的意味。
酷拉皮卡感到一阵恶寒,胃里也开始翻搅。他被迫紧贴着库洛洛的身体,随着人流缓慢地向前移动。对方胸膛的坚实感透过布料清晰传来,甚至能闻到库洛洛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冷冽而干净的气息,这让他更加烦躁和厌恶。
他咬紧牙关,将头偏向另一侧,竭力忽视这令人作呕的亲近。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不是因为拥挤,而是因为身边这个人。
好不容易挤到了他们的座位附近,酷拉皮卡心中刚升起一丝松懈,却发现靠走道的座位上坐着一个抱着婴儿、正在哺乳的妇女,她脸上带着疲惫和歉意,显然是没有买到坐票。
酷拉皮卡几乎没有犹豫,尽管这意味着他必须和库洛洛挤在一起,他还是对着那位妇女温和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安心坐着。
最终,他只能坐到靠窗的那个位置,而库洛洛则紧挨着他坐了下来。狭窄的座椅让他们不可避免地紧贴在一起,肩膀挨着肩膀,手臂也时不时会碰到。
库洛洛的身形比他高大,正好挡住了过道里来回穿梭、偶尔会撞过来的人。
这无意间形成的“保护”姿态,在酷拉皮卡感受来,却更像是一种无形的压迫。
他挺直脊背,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目光死死盯着窗外飞逝的单调景物,全身的神经都因为这被迫的近距离接触而紧绷着,如同拉满的弓弦。
我坐下来,视线不自觉地投向过道对面。坐在那里的是一位抱着婴儿的妇女,她正轻柔地哄着怀里的小生命。她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但在看向孩子时,眉眼间流露出一种温柔的光芒。
我看着她喂奶粉,给她的小宝宝讲故事,唱摇篮曲,动作熟练而充满爱意。那些场景让我胸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和羡慕。
她注意到我一直注视着她的孩子,冲我笑了笑,声音温和:“他叫艾力,两周岁了。”
我感觉脸颊有些发烫,轻轻点头:“是的,他非常可爱。”脑海里浮现出贝奇挥舞着小手咿呀学语的样子,我不由自主地说:“我也有一个孩子,和他差不多大。黑头发黑眼睛,又白又胖。”
“哦,您结婚真早啊。”她笑着说,“养孩子确实很累,这是我的第二胎了。”
我回想着初为人父时的笨拙:“是啊,刚开始手忙脚乱,老是把他弄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