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洛洛的视线落在那个蜷缩的背影上。
几分钟前,这个人还如同复仇的厉鬼,双眼燃烧着地狱之火,用淬毒般的锁链将他逼入绝境,甚至用这种诡异的方式扼住了他的心脏和念能力。
而现在,他却像个耗尽了所有力量、寻求短暂庇护的幼兽,把自己最脆弱的后背暴露在敌人面前。
一种荒谬感在库洛洛心底升起,随即化为一丝冰冷的、近乎嘲弄的笑意。
他无声地扯了扯嘴角。不杀了他,反而用这种复杂的规则束缚他?
禁止杀人,禁止用念,禁止接触同伴……甚至还要每天做一件“好事”?
库洛洛几乎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这是复仇?还是某种……幼稚的惩罚游戏?
他见过无数憎恨他、想要杀死他的人,但从未见过如此“仁慈”的敌人。
这个最后的窟庐塔族人,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以为用这种方式就能净化他,或是让他体会到某种道德上的痛苦?
真是……天真得可笑。
库洛洛缓缓站起身,胸口的刺痛感和束缚感依然清晰,时时刻刻提醒着他现在的处境。他稍微活动了一下手脚,确认身体除了无法调动念之外,基本行动无碍。他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房间,又看了看床上那个似乎已经陷入某种警戒性浅眠的少年。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浮现。
最近确实有不少麻烦的家伙在追踪他,躲藏起来是必要的。
而眼前这个地方,这个奇怪的少年身边,似乎成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避风港。
谁会想到,幻影旅团的团长,会待在对他恨之入骨的窟庐塔族遗孤身边?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而且,待在这个“规则制定者”身边,或许更能找到解除这该死锁链的方法。暂
时忍耐,似乎是目前最优的选择。
就在库洛洛心思流转之际,床上的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微微动了一下。酷拉皮卡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浓重的疲惫和沙哑,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你还不走吗?”
酷拉皮卡疲惫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小石子。
库洛洛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思绪如暗流涌动。
他确实可以离开,但离开之后呢?
遵守这可笑的规则,像个被驯化的野兽般每天寻找“好事”?
或是想办法联络旅团,冒着心脏被瞬间捏碎的风险?
最终,他收回了视线,站直身体,胸口那无形的束缚感依然清晰,像一只冰冷的手掌攥着他的心脏。
他走到房间角落,那里随意搭着一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深色大衣,不是他的风格,但聊胜于无。
他拿起大衣,抖了抖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利落地穿上。
他走到窗边,手指轻轻搭上窗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推开了那扇旧窗户。
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吹动了他额前散落的黑发,也让床上的人几不可查地瑟缩了一下。
库洛洛没有回头,他只是最后看了一眼窗外被夜色和雪幕笼罩的陌生环境,然后单手撑着窗沿,身体轻盈地翻了出去,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外面的积雪上。
他依旧背对着门口和窗户,耳朵却捕捉着外面的动静。脚步声陷进雪地,发出噗簌的轻响,然后迅速远去,最终消失在风雪声中。又过了好几分钟,确认那气息彻底远离,酷拉皮卡才用手肘支撑着,极其缓慢地坐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