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甚至听到了他吞咽的声音。
酒精引发的欲.望让她措手不及,她甚至还没看清眼前的人,身体就先大脑之前做出了反应。
林镜棠听见自己干涸的喉咙发出了声音。
浅浅的。
几乎要隐入呼吸的倒吸声。
却精准地落入少年的耳畔里。
江凛相信,这世上没有比这更动听的鼓舞了。
他站在沉重的铁门前观望了数年,终于在这一刻得以推开。
灵魂深处的恶魔在疯狂尖叫,他听见内心在低吟,让他坦诚,向她倾诉他的欲望。
挣脱的锁链之门门后是馨香四溢的玫瑰花园,是光怪陆离的潘多拉城堡,是他朝思暮想愿意为之付诸生命的爱人天堂。
他以为她也喜欢。
喜欢他带给她的愉悦,会同他一样,愿意给他机会,去探索更多。
直到她朦胧中好像看到他的脸。
恍惚地让她以为是错觉。
“姐姐,不要赶我走……”
江凛目光灼灼,他跪了下来,将脸贴在林镜棠的手背上,“求求你了。”
事到如今,他只能乞求。
他在赌,赌她对他还有姐弟情谊。
女孩的手背冰冷,却烙得他脸色绯红。
“姐姐,你是我唯一的亲人,我们是彼此的唯一。”
“姐姐,我只是太喜欢你了,喜欢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所有的决定都是为了你,我的生活只有你。”
“如果你不相信,我愿意把心剖出来给你看。”江凛去摇林镜棠的手臂,诚恳道,“我是医生,我知道的,只要时间掌控得好,心脏短暂离开体内人是不会死的,姐姐看过后如果舍不得我死,可以请医生将它放回去。”
江凛抬起头:“但是如果你赶我离开,我就去死。”
他见过林镜棠喂过路边的流浪猫,也见过她为了不相干的女孩出头骂过流氓的模样。
他几乎可以笃定,她会为他心软。
林镜棠没想到江凛竟然会拿这种事来威胁她。
在那个吻后林镜棠就考虑过让江凛搬家,碰巧江凛那段时间工作忙,她那晚又醉的不轻,也就淡忘了。
她成了无数个对孩子走上邪路而不可思议的迂腐家长,只不过她比他们更理智,更狠心。
江凛变成今天这样,她只能与他彻底割席。
他还年轻,或许在几年后会察觉到自己的可笑,或许会幡然醒悟,或许会与别的女人结婚后为这段往事而感到羞愤。
而她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将他拒之门外,彻底打醒他。
她必须狠心,才能让这个愚蠢的弟弟清醒。
她需要想办法指引江凛走向正确的道路。
面前的少年仿佛变了一个人,明明还是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男孩的气质却变得癫狂。
江凛是了解她的,过度的聪慧让他能快速的洞悉一切。
他的放肆很大程度上源于林镜棠的默认与妥协。
短暂的几分钟内,林镜棠已经迅速的冷静下来,并且想过好几种可能。
如果狠心放纵江凛的情绪,对方说不准真的会在证明爱她的路上走向极端。
江凛高中时在学校打架,林镜棠急匆匆请假到学校后才了解起因。
男高中生嘴贱夸林镜棠漂亮,问江凛能不能将她的联系方式给他。
林镜棠目睹了男孩的伤势,医生说肇事者是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动手,伤者差点就进了ICU,高中生的母亲大骂江凛就是个疯子,最后林镜棠赔了不少钱才了结此事。
当时林镜棠心里有疑,以为学校并未了解事情全貌,可如今看来,江凛是一个极容易走极端的人。
没人能想到疯子的下一步是什么?
林镜棠用江凛看不见的手掐了一把自己,让自己从刚睡醒的浑噩中清醒过来。
相比指引江凛,林镜棠更不愿意被男孩牵着鼻子走。
林镜棠彻底平静下来,她静静等待着体力的恢复,与江凛周旋:“你想做什么?”
江凛见自己的苦肉计有效,忙凑了上去,卖乖道:“我想永远陪在姐姐身边。”
那不可能。
林镜棠心中庆幸,幸好江凛还不知道自己和裴准分手的事情。
不然她都想象不出这个人会闹出多大的幺蛾子。
“首先,你该庆幸我们是姐弟。”林镜棠说,“江凛,你知道吗?我在这耐心和你说话是因为你是我弟弟。如果是别人,就算他死在这里,我也不会回头看一眼。”
江凛像一只乖顺的小狗,靠在她的床边,认真听他的教诲。
林镜棠继续道:“我们之间本来有一张窗户纸,如今你将它捅破了,所以你得给我思考的时间。”
江凛眼前一亮。
他想过林镜棠会厌恶,会生气,但他没想到,她会找他要思考的时间。
那是不是代表他们之间有希望?
江凛握住她的手,满心希冀。
“你不搬出去的话,那我搬出去。”林镜棠说,“正好我最近要出差,我想我们都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江凛握住了她的手,小心地询问:“姐,能不出差吗?我有钱,你不需要工作了。”
林镜棠下意识反驳:“不行,你的钱是你的钱,是你妈妈留给你娶媳妇的。”
江凛笑容变冷,很明显,他不喜欢林镜棠擅自为他规划的人生。
他的声音带着寒意:“姐姐,就在这里冷静好吗?”
窗户纸被戳破的感觉真好。
他可以肆无忌惮的表达自己的爱意与依恋。天知道,他憋了这些话憋了有多久。
他想永远的跟在林镜棠的身边,去嗅她的发丝香,追随她随风起舞的白色裙摆。
林镜棠拒绝得斩钉截铁:“不行!”
江凛早猜到了林镜棠的答案,但他还是失落。
止不住的失落。
林镜棠悄悄转动脚踝。她告诉江凛:“我饿了。”
他将头靠在林镜棠的手边,等待着她的抚摸:“那姐姐摸摸我,我去给姐姐做饭。”
林镜棠怕刺激到他,于是顺着他的意思摸了摸他的头。
江凛果然笑了起来:“等我。”
林镜棠点了点头,在确认对方去了厨房后才悄悄地站起来。
虽然江凛拉了大半的窗帘,但还是远处江面轮船停泊,船上的远光看得出这里靠着江北的大桥。
林镜棠猜测这里是江北才开的楼盘之一,前不久江北新楼盘开卖时她和乔伊还来看过,几家小区都配备了物业大堂,下了电梯只要看到人她就能出去了,更何况这里的地形和户型她都踩过点,真出了这家门也不至于迷路。
江凛没有开灯的习惯,除了厨房的顶灯亮起外,家里一片漆黑。
这样也好。
林镜棠蹑手蹑脚地往门的方向摸索。
江凛背对着她在切菜,耳朵上带着骨传导耳机,煤气上“咕噜咕噜”地烧着,炖好的肉飘香四溢。
天赐良机。
林镜棠在黑暗里往前,朦胧中她摸到了冰冷的门把。
只要她离开这里。
男孩的声音在身后遽然响起,他打开了灯,整个房间瞬间变得富丽堂皇。
林镜棠看见她摸的门把竟然是一条粗壮的铁链,这条铁链将两个门把牢牢扣住。
林镜棠晃了晃门,又去扯铁链。
纹丝不动。
林镜棠急了,大门被她砸得震天响。
偏不凑巧,在厨房里做饭的江凛走了出来,他摘下耳机,笑吟吟地问她:“姐姐,你想去哪?”
林镜棠冷汗直冒,她头一次感受到这么要命的压迫感。
林镜棠回头,她看见江凛手里还握着菜刀。
他神情遗憾:“姐姐是想永远消失在我面前吗?”
“姐姐。”江凛说,“你似乎还不懂我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