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日,我要这凤鸣声响彻奉天殿。"
汪砚舒单骑冲出安定门。玄色斗篷裹着金丝软甲,她伏在马上躲避追兵,怀中揣着瓦剌使臣的密信。风雪迷眼时忽见郕王府马车,她故意惊马撞向车辕,跌落时衣襟散开露出肩头烙伤:"求殿下救救金吾卫!"
朱祁钰掀帘刹那,她将密信塞进车缝,转头却对追来的锦衣卫哭诉:"郕王殿下要灭口......"回府后她对镜敷粉,胭脂遮住掌心血痕:
"朱祁钰,要怪就怪你碍了陛下的眼。"铜镜映出她身后案几,上面摊开着《徐皇后起居注》,书页间夹着太医院偷来的避子汤配方。
北山的鳌山灯海下,汪砚舒扮作胡姬献舞。金铃脚链随着鼓点击打鎏金砖,面纱下双眼描摹成徐皇后画像里的丹凤模样。朱祁镇抛来夜光杯时,她旋身接住,葡萄酒泼洒成一道血色弧光。
"陛下可愿赌一局?臣女能在百步外射落灯谜。"雕花弩机抬起时,她瞄准的却是杭令薇鬓间玉簪。箭矢破空刹那,朱祁钰挥剑格挡,玉簪应声而碎,藏着改良火器图纸的丝帛飘落御阶。
她伏地请罪时嘴角噙笑,看着朱祁镇拾起图纸时骤变的脸色。那"神机营"的印鉴在宫灯下清晰如刀,杭家的命运就此钉死。
雷声炸响诏狱,汪砚舒将《徐皇后内训》一页页喂给火盆。杭昱受刑的闷哼声中,王振的影子爬上斑驳狱墙:
"汪姑娘好手段。可惜陛下昨日新纳了苏州织造之女。"
她猛地攥紧烙铁,肩头旧伤崩裂染红素纱:
"督公想要于谦的命,妾身有更好的法子..."当夜她跪在清宁宫前,高举弹劾于谦的万言书。暴雨浇透的宣纸上,"私通郕王"四字被血指印圈得狰狞。
孙太后赐的姜汤滚烫灼喉,她生生咽下,如同咽下少女时对镜摹画凤冠的痴梦。檐角铁马在风中叮当,恍若那年春分折断的旗环声响。
汪府家祠堂换了新匾,御笔"贞烈传家"在香火中模糊如谶。汪砚舒砸碎供奉的观音瓷像,瓷片割破手腕也不觉痛,昨日朱祁镇南巡的銮驾经过金吾卫衙门,帝王搂着新宠妃掀帘一瞥,目光掠过她时如同扫过道旁杂草。她将祖传鱼鳞甲熔成金粉,混着血水描摹徐皇后画像,画中人的凤目渐渐扭曲成自己模样。五更天鸡鸣时,她对着初升的朝阳簪上淬毒金钗:
“陛下,臣女要您记住——紫禁城内的凤凰,从来只能浴血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