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萍中含有微量的电解质,也不是不能暂时作为替代品。
她决定先捞一些浮萍应急。
话说回来。
除了最开始几天见着些驯鹿,野山羊,羚羊,还有其他的长得像鹿,或是长得像羊的动物外,她好像已经有一阵子没见到大型野兽了。
食草的,食肉的,认识的,不认识的,似乎都没有。
钟盈并不想招惹这些大型动物,往常想到这个奇怪现象的时候,她甚至有些高兴,因此也没仔细思考其中的原因。
但现在钟盈却觉得:有古怪。
她将匣子收好,换了个姿势,用毯子蒙住头,继续头脑风暴。
正当钟盈绞尽脑汁地研究时,甬道中传来了她熟悉的鸟叫声。
“咕,咕咕——”
它停在那里,浑身上下似乎湿漉漉地往下滴水。
啪嗒,啪嗒。
湿冷的空气夹带着水腥气从甬道中蜂拥而至,还有隐隐的焦糊味。
钟盈瞬间停下漫无边际的思考,她期待地看向甬道口。困倦又迷茫的双眼中重新有了光。
邻居来得很准时。
现代人的时间观念是建立在手表、手机时钟上的。
在骤然脱离这两样物品后,即使钟盈能根据天色的变化,慢慢总结出新的时间,但仍没有荒野中本身存在的动物们那样,对时间有着全然精准的把控。
于是,每天准点送温暖的邻居,居然渐渐成为了钟盈的时间锚点。
她并不清楚邻居到底什么时候来的,但它一定会在那个点准时到来,于是钟盈在那之前就开始心生期待。
人是社会动物。
钟盈自认为不是个话多的人,但独自一个人后,她的碎碎念和自言自语明显变多。
钟盈喜欢花里胡哨和亮闪闪的新东西,也喜欢老的褪色的充满使用痕迹的旧东西。
她喜欢自由和旷野,但其实不怎么耐得住寂寞。
总想要和好多好多人无时无刻地链接在一起,一起欢笑,一起对话。
她很有想象力,那些灵感泡泡总是在拍摄和交流中,咕嘟咕嘟往外冒。不知道是因为先有各种灵感,所以才当了自由摄影师,还是因为先当了自由摄影师,所以才总冒出各种灵感。
没见过面,钟盈却早已在心中描摹邻居的模样。
现在的邻居在她心中又慢慢变样。
不再是毛发蓬松,雄壮威武,而是湿漉漉又瘪塌塌,浑身的羽毛全部贴在身上,又滑稽又可爱。
不知道它会喜欢什么,钟盈在地上摆了一条熏干了的鱼作为回礼。
她低下头,被大树叶包着的熏鱼不见了。
在“心照不宣”的老位置上,出现了新东西。
灰兔子,还有两只金灿灿的小不点。这个羽毛,这个颜色……钟盈吓坏了。
邻居是将自己家的鸟宝宝遗漏在原地了吗?!
不,邻居才不会这样粗心大意。
她心中的邻居不会贸然抛下孩子——即使是暴雨天。
动物界有很多“联合育娃”的事例在。
雌狮会组成“育幼联盟”,虎鲸会形成“看护小组”,象群和猩猩会集体照看族群中的新生儿。
就连家养的猫狗,也会在主人不在的时候,帮忙“照看”小主人。
它们甚至有“换班”,将小猫崽小狗崽叼到主人身边,示意现在是主人“看娃”的时候了。
钟盈一把抓住蹬腿想要逃跑的野兔,捆绑伺候。
然后小心翼翼地从泥泞中捧起了小黄鸟。温热的,轻轻颤抖着的身体,绵软得像一朵春天里的云,让她的心跟着柔软。
一定是邻居看中了她的野兔养殖水平,将自家的娃托付给了她!
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编织了草窝,钟盈慈爱地在窝里面铺了之前收集到的鸟羽,美其名曰“妈妈的味道”。
又摆上些细碎肉条和草籽,将一声不吭的小鸟儿慢慢送到窝里。
也许是因为窝里有熟悉的气息,小鸟儿很快安定下来。它们微阖着眼,乖乖巧巧地将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钟盈简直百看不厌。
她布置好了陷阱,又折回来。怕吓到它们,她含笑着用余光细细观察,越看越觉得可爱。
果然是邻居的孩子,一点儿也不怕生。手指还伸过去,其中一只鸟儿就亲昵地凑过来蹭了蹭。旁边的那只也很快恢复活力,它张开嘴,发出了一连串清脆鸣叫。
于是,钟盈用指尖点了点它们漂亮的头冠,还顺着毛薅了薅。
看小黄鸟幼年的样子,真的好难想象,它们长大后,居然会是以野兔为食的猛禽——
钟盈感到疑惑的时候,水怪同样感到疑惑。
它看着小人明目张胆地对两种食物区别对待,绑了那只肉多的,捧起另两只味道不错但全是骨头的。
她好像特别喜欢那两只鸟。
眼里的欢喜满得快要溢出。
她试探性地伸手,莹白的指尖轻轻触碰鸟的脑袋,似乎还抓了抓,揉了揉。
水怪感觉自己的脑袋也开始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