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来到一处幽静的酒馆,店内布置得颇为雅致,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舞动。萧时予与沈南初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桌上摆满了酒菜。
萧时予吃着酒,嘴里哼着小曲,饶有兴致地听沈南初讲述案子最后的结果。
堂内光线昏暗,沈南初手持尖头小银剪,小心翼翼地一半一半地剪着烛芯,烛火跳动了几下,而后变得更加明亮。
“然后当然是问什么都不知道,去查那个屋里的小姑娘。”沈南初说道。
“小姑娘倒是好查,叫莺时,是东街青葵坊的姐儿。”萧时予接口道。
萧时予摇了摇头,兴致缺缺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说道:“一个姐儿?又要没下文了!。”
“唉~,这回有下文了,”沈南初放下银剪,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说道,“据一个经常去那的人说,她是个秀外慧中的姑娘,她母亲是哪个院里的人,她出生自然也是妓。”
沈南初见萧时予似乎对此不太感兴趣,便略过周浦与齐逍远的事,直接说他想听的:“你想把太后赶出局的机会来了。”
萧时予闻言,懒散的眼瞳随意地扫过他,拿着酒盏的手晃了晃,说道:“她宫里素来严,又掌权了那么多年,什么事能让她翻不了身?”
沈南初放了剪子,又去摆弄薰香,那袅袅青烟缓缓升腾,带着一丝淡雅的香气。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太后管得再严,手再长也管不了宫外。”
“宫外出了什么趣事?”萧时予还是兴致缺缺的样子,漫不经心地问道。
“虽然青葵坊远不及邀月楼高雅,但实际上,都是披着歌舞外衣的权钱色交易。”沈南初敲了敲桌面,清了清嗓子,
说道:这青葵坊的曲子都不落窠臼,就是常年混吃胭脂粉的浪子也会耳目一新。这阵子出了个新曲,
‘‘自春来、惨绿愁红,芳心是事可可。日上花梢,莺穿柳带,犹压香衾卧。暖酥消、腻云亸,终日厌厌倦梳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早知恁么,悔当初、不把雕鞍锁。向鸡窗,只与蛮笺象管,拘束教吟课。镇相随、莫抛躲,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免使年少光阴虚过。”
萧时予皱了皱眉头,说道:“这淫词浪曲貌似跟太后也不沾边,难不成写词的人大有来头?”
“嗯,貌似与太后曾是青梅之恋,他名周浦,原是昭元帝十年的秀才,”沈南初缓缓说道,“不知道怎么得罪先帝了,先帝将他的名字从榜单上划去,原不信先帝能记他,来年继续去考,果然还是不行,闹了几次便消停了,期间还帮忙当过笔手,不过被发现了,最后跑到各地的勾栏院为那些姑娘写词填曲。”
“对了,他还有一首,‘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萧时予搁了笔,合眼浅笑:“听着倒是深情,真心就难说了,这才半日他们什么时候那么厉害了。”
“那家伙这几天才来的,也没打算藏,应该是想跟我们谈一笔。”沈南初说道。
“那么多年了,这点风流往事便是在市井也是过几天就忘了,太后背后无人,能坐到这个位置,会是什么在意情分。”萧时予说道。
沈南初应声点头,“是了,情分也就那么点东西,在燕京最不值钱了!。”
萧时予奇怪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沈南初有点懒散,目光沿着烛光往亮处瞧,心不在焉地说:“我什么也没说,不是在谈周浦吗?”
“是吗?!”萧时予挑了挑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冷笑。
“不是吗?我想歇几天成吗?”沈南初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也没见你当几天班,就你这花钱如流水账簿,没我养着这日子都过不下去。”萧时予半开玩笑地说道。
沈南初放下手里的东西,就着软榻顺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等什么时候养不起了,记得早点跟我讲,我好快些找下家,免得苦了我。”
萧时予给他逗笑了,他凑近沈南初,故作凶狠地说道:“你敢,我就杀了你的下家,再把你关起来,再打条链子,套你的脖颈上,逆我一回就扯一次,给你惯的,好好的让你当掌中宝不要,非得当笼中鸟,就怪不得谁了。”
沈南初眨了眨眼,狡黠地说道:“戴脖子上不好动,换个地套。”
萧时予笑着回应:“那扣腰上。”
沈南初看着他,真诚地说:“我不会跟下家跑的。”
萧时予盯着沈南初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最好不会,要让我发现,你就惨了。”说完,他轻轻刮了一下沈南初的鼻子,两人相视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