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面要修什么钱不够了,都找张会长借,青云商会的事,巡抚大人也经常帮忙处理。这不一年前又盖了个大粮仓,要是突发什么意外,周边城也能向我们借粮.”
沈南初问:“修仓的事是巡抚提的,还是张会长提的?”
“是张会长提的,还真是无商不尖,张大人颇有古人风骨。”执事说:“张会长的股东方案才出时,还是巡抚大人帮忙游说的。”
执事看人来了,起身要走,“哟,不跟你们说了,班头该来了,我得去看看,先失陪了。”掌事走了,众人却不约而同地因为他的话陷入沉默。
谈及官商往来时,执事匆匆告辞。留在原地的众人相顾无言,他们却心知肚明——当权柄与铜臭纠缠过深,从来都是祸根暗埋的征兆。
一阵热闹的锣鼓声从后方传来,众人退至一旁,那系着彩绸的枣红大马上坐着一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身后队伍望不到尾,抬喜箱的仆从众多,无数红绸迎风漫飘,喜气漫天。
他趾高气扬地说:“哎,本官今日大婚,与诸位同乐,有空的都来太守府共饮一杯,要是实在来不了也没关系,不过还是期待能收到诸位的一分心意,让本官感受到你的祝福呀。”
齐逍远说:“好大的口气,收礼收得那么理直气壮。”
周围的商贩听到了,拉了下齐逍远的衣角,低声说:“那不,他那太守府不是个当官的,或者富商根本进不去,这都是这个月第八个妾了!”
宋砚池也惊了,凑过去笑着说:“这个月?第八个?老登看着都六十了,老当益壮啊。”
商贩年轻且身体无恙,他叹了气,说:“好什么?我也这月初才来的,据说嫁过去的姑娘根本活不了多久,身上都是鞭痕,针印什么的,老吓人了。”
林安鹤听了恼怒,“这也配当官啊?你们不往上告?”
商贩说:“不是不想,是不能啊,扬州这水深得嘞,听说他们是一个京官的下属。”
齐逍远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敲着腰间的剑柄,冷笑道:"哦?京官的下属?有意思,不知是哪位大人,手伸得这么长,连扬州的水都能搅浑?"
商贩左右张望,压低声音道:"听说是......" 他忽然噤声,面露惧色,摇了摇头,"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们外乡人还是别打听的好。"
宋砚池嗤笑一声,懒洋洋地插着腰:"怎么,这太守府是龙潭虎穴不成?连提个名字都不敢?"
商贩苦笑:"几位爷,你们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有个书生,不过是酒后说了几句太守的不是,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漂在瘦西湖里,浑身骨头都碎了......"
远处,太守的队伍渐行渐远,红绸翻飞,喜乐喧天,却莫名透着一股森然之意。
林安鹤眉头一皱,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无法无天!"
宋砚池却忽然笑了,笑意不达眼底:"既然没人敢管,那不如......" 他转头看向齐逍远,"阿远,你不是最爱凑热闹吗?太守大人盛情相邀,咱们不去喝杯喜酒,岂不是太不给面子?"
齐逍远笑得意味深长:"宋兄说得对,这等'喜事',不去见识见识,倒是可惜了。"
商贩见他们竟真打算去,吓得连连摆手:"几位可别冲动!那太守府......"
季辰卿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平静却透着冷意:"放心,我们自有分寸。"
商贩抽噎着,继续说:“你们去了也没用,太守与盐政官、巡抚大人交好,巡抚大人都干了十几年了,官官相护,惨的只有我们这些平苦百姓。”
他们听他说水深还不以为然,没想到跟自己来查的东西有关,巡抚,尤其是扬州这样富饶的巡抚,一般一年一换,可这巡抚能干那么久,说上面没人是不可能的。再说盐政官一般都是皇亲国戚。
沈南初疲倦地揉了揉眉心,说:“先不打草惊蛇,去看看就是了。”
商贩看他们走了,才转身去了巷子里。
扬州太守府上张灯结彩,红绸高挂,却不见半分喜气。府中下人个个噤若寒蝉,连走路都踮着脚尖。今日是太守大人纳第八房妾室的日子,本该热闹非凡,却因新姨娘的不识抬举,惹得老爷雷霆大怒。
"贱人!本官可怜你身世凄惨,好心收留你,你竟敢如此不识好歹!"太守一把将桌上的合卺酒扫落在地,瓷杯碎裂的声音在洞房内格外刺耳。
女人软绵绵的靠着床栏,眼神凌厉地盯着眼前人,“厚颜无耻,给我下药,关了我两天一夜都是菩萨心肠?现在要我和你这个半只脚入棺材死老头成亲,怎么人快死了,连脸面都不要了。”
杨州太守气得胡须直颤。他年近五旬,不过三十的年纪便做了秀才,自从当上扬州太守谁见他不是毕恭毕敬,还没人敢和他这么讲话,更别说还是个乡野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