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到了和生客栈,那里思源山庄的产业,范衡轻车熟路的打发了掌柜去妙仁医馆跑趟腿。
客房里,牧溪看着昏黄的灯光发呆,这次真的逃出生天了吗?他原本就是抱着跟追杀之人同归于尽的心思藏到山中伺机行动的,根本没想到会在那种地方遇上范衡。
嘭——不大不小的碰撞声将牧溪的思绪拉了回来。
“脱。”范衡将毛巾扔进水中言简意赅吩咐道。
牧溪抬眼才发现范衡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站在了面前,传言中的思源山庄二公子,果真风华无双。仅是看一眼就再难从他身上移开视线,牧溪听到自己心脏怦然跃动,随即陷进来人关切的眉眼当中。
“腿上的金钱镖倒是其次,你身上中了浣柳派的心花怒放镖,虽然没涂什么奇怪的毒药,可这么长时间不处理的话……”范衡看牧溪还是愣着不动,直接走上前去解牧溪的衣服,“会很麻烦。”
“我自己来!”牧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急忙一把推开范衡,牵动了身上的伤口,顿时疼的皱紧了眉头,可恶,明明已经没事了不是吗,干嘛摆出这种软弱之态!
“放心,我以前处理过这种伤,”范衡无奈的看着牧溪愈加苍白的面庞,再次逼近牧溪,“就算我要干什么坏事,也不会挑现在的。”
“你说是不是?”范衡在牧溪耳边悄悄说道,呼出的气息吹动了牧溪耳边的几缕头发。
身后是墙,退无可退,牧溪在推范衡肩膀的时候闻到了清淡的木槿气息,是来自头发还是衣服呢?
突然,牧溪感觉后颈尖锐的疼痛,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这样才乖。”范衡收起了藏在手中的迷魂针,拔出心花怒放标的过程剧痛无比,他实在不忍心让牧溪清醒的忍受那种疼痛折磨。
心花怒放镖,刺进人体的瞬间会绽开几根尖锐的勾爪,将里面的骨肉牢牢抓住,尽管从外边看上去只有麦秆粗细,可实际上极难拔出,只能用刀将周围的皮肤划开,一点点将勾爪挑出来。
沾满鲜血的纱布一块又一块被范衡扔到盆中,范衡终于安心放下了手中的刀具,里面的勾爪已全部取出,接下来只要喝几付祛风解毒的药就不会又什么大碍了。
汤药煎好没多久,牧溪扶着脑袋从床上起身。
又闻到木槿的味道,牧溪感受着纱布和衣服的柔软触感,这应该是范衡顺手帮忙换的。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不知道那些追兵会不会查到这个客栈来。身上的伤都已经处理好了,连手指上的划伤都被细心的包起来,这时牧溪注意才注意到坐在桌旁的范衡。
“多谢二公子。”牧溪起身道谢,既然已经无碍,那他也该离开了。
“确实该谢我,今晚可是累坏我了,不过看到你没事我就安心了”范衡缓缓地搅着碗里的药汤,刚取出暗器起身的时候,他眼睛一花差点栽进满是血水的水桶里面,范衡那时才恍惚想起现在的自己是需要吃饭的。可时间紧迫,范衡只来得及往嘴里塞了几块糖。
牧溪捡起斜倚在墙角的雁翎刀,这种温柔不该属于自己,今晚已经破例,以后也不会再有这种时候。
“等等,”范衡忽然拉住牧溪的衣袖,“至少该把药喝了,我熬药也很辛苦啊。”
牧溪低头发现了范衡手上烫伤的痕迹和落寞的目光,心下一阵柔软,端起桌上的汤药一饮而尽,又苦又辣,简直让人难以下咽,牧溪刚皱着眉将碗放下,嘴里就被塞了颗糖。
“这样就不苦了。”范衡笑眯眯的擦着牧溪嘴角的药渍。
“我又不是小孩子。”牧溪转头不再看范衡,心脏又在不受控制地狂跳,萍水相逢,后会无期罢。
“你当然不是小孩子,”范衡站起来走到牧溪身后,“你是玄鸮堂头号杀手,牧溪。”
牧溪触碰门扉的动作骤然停住,忽然间一阵天旋地转,身体支撑不住向后倒去。
“你到底是谁!”牧溪心中警铃大作,拼命挣脱着范衡的怀抱,善意是假的,温柔是假的,面前人身份更是假的,真正的思源山庄二公子怎么会知道他的身份!说到底,还是他警惕性太低了!
“休息吧。”范衡感受到怀里的人渐渐沉睡过去,便轻巧的将牧溪抱到床上,雨淅淅沥沥又开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