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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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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谢府后院大堂灯火通明。

堂中围坐着一圈人,圆桌之上摆着一应菜肴,鸡鸭鱼肉俱全,间或夹杂几道药膳,香气氤氲,却不见人动箸,似乎在等什么人。

正对堂门首座处端坐着谢家大房主母唐蕖。她一身深蓝织金衣袍,衣纹繁复。鬓发高束,玉钗稳妥,神情端严不苟。

片刻后,她将目光从堂门处收回,低眉敛目,率先提起手中的玉筷,道:“吃饭吧。”

堂中欲言又止的一桌人这才纷纷提筷举箸。

“要我说,咱们每日等一个小辈,等来也罢,偏偏日日不归,不到时辰便不许动筷,这规矩,可真是立得奇了。”唐蕖身旁坐着的是二房主母唐荷,也是唐蕖的堂妹,她夹起一块虾仁,递向唐蕖,语气似笑非笑,“堂姐,你作为母亲,自然是有权力管教女儿的。你说说这个谢清,整日不见踪影也就罢了,偶尔回来一趟,丧着脸,背着把大刀,这是在吓唬谁啊!”

“是啊,”坐在唐荷身旁的是二房的妾室,一向与唐荷不怎么对付,此刻却附和道:“上次清姐儿回来,叫康哥儿碰上了。康哥儿回去好一顿哭,说是有个背着大刀的刽子手要索他的命,吓得他好几日夜里都不敢睡觉呢。他才五岁,怎么受得住这番惊吓呀!”

坐在最末席的唐德抬眼瞥了唐荷一眼,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自言自语:“现在说得倒痛快,真到了那小祖宗面前,你们哪个敢吭声?”

此言一出,桌上顿时静了半瞬。

唐荷眉梢一跳,手中筷子刚欲将虾仁夹给对面自家女儿,听到这句,动作一顿,随即将筷子放回碟中,语气冷了三分:“你又在这儿叫个什么劲儿?说到底你也是她的亲舅舅,可她心里可有你这门亲?”

唐德耷拉下眉眼不说话,只是愤愤地刨了口饭,他身侧的夫人柳月梢更是低眉顺眼,自始至终未发一言,连头也未曾抬起看过众人一眼。

唐荷扫了二人一眼,嗤笑一声:“一家子窝囊废与闷葫芦,看着人都堵得慌。”

“娘,上次我在谢仙桥头碰到清清姐姐,我问她为什么一直背着刀,”唐荷的女儿谢荏苒今年七岁,脸上倒是并无惧色,她接上唐荷的话茬,“清清姐姐还问我想不想学。”

唐荷一听,吓得赶紧放下手中碗筷:“苒苒你可别跟她学啊!好端端的姑娘,耍什么刀啊!你也想娘亲见到你都绕道走吗?”

谢荏苒懵懵懂懂地摇了摇头。

唐荷侧目望了唐蕖一眼,只见她仍低头慢慢饮着药膳,神色不动,竟未有半句回应,心中便知便知谢清这一茬事今日是解决不了了。于是她唇角一抿,换了个话题:“我可是听说了,朝廷近日四下延召名医,那雨毒之症至今未解,宫里的、宫外的名医圣手束手无策。咱们谢家也算是远近闻名的解毒世家,不知姐夫那边,可曾得了消息?”

她语气顿了顿,笑得意味深长:“若真得中枢看重,一朝飞黄腾达,日后也好带着咱们二房三房一并进京,光耀门楣。堂姐,你说呢?”

唐德听到这话,忙也凑趣道:“姐,是真的么?若真有这等好事,到时可别忘了我啊!”

“就你这点出息,还想跟着沾光?不如安心留下看门吧。”唐荷心中还记着仇,冷笑一声,语中带刺,“从没听过成了家的弟弟跑来姐姐家住、要姐姐家养的。传出去也不嫌丢人。”

“你!”唐德被戳中了痛处,脸瞬间涨得通红,眉毛直跳,手中的筷子都抖了一下。

他张了张口,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我也是谢家人,怎、怎就不能——”

话未说完,便被唐荷冷冷打断:“谢家人?你姓唐,莫不是连这都分不清了?”

桌上一时鸦雀无声,柳月梢依旧在默默地吃着碗里的饭,既没想着劝劝自己的丈夫,脸上亦无替他羞愧之色,好似这一桌的唇枪舌战都与她没关系。

唐德有些着急,抬手轻轻拉了拉柳月梢的袖子,像是在等她替自己说句话。

唐荷瞧见,越发觉得好笑:“也是,你倒也不是全然没出息,起码知道使唤自己的媳妇儿。你姐替你在药房谋了个差事,你倒好,转手全推给你媳妇。自己倒是清闲得很,整日啊不知道在外面忙些什么。”

唐德咬着牙,终于忍不住开口,冷笑一声道:“我在外头忙些什么,唐荷,你不如回去问问你家那位谢二老爷。”

他抬眼看她,语气带了几分刻意压抑的嘲讽:“前日我还在惜红院瞧见他了,正和那儿的头牌说笑呢。”

唐荷手中的筷子顿了一瞬,缓缓放下,指节微紧,脸上的笑意早已凝固,眼角抽了抽。

唐蕖看着自家妹妹弟弟这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窝里斗模样,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好了,别吵了。”唐蕖放下手中的碗,堂内瞬间鸦雀无声,她目光一一扫过众人,字字沉稳:“进京的差事,哪是那般好搭上的?成了,固然是风光;若不成,却是抄家灭门的罪。你们当那是香饽饽,都赶着去咬?”

“朝廷要你去,你便不得不去,容不得推脱;若不点你名,便是头破血流,也挤不进去。更何况——这次进京所召之人,想来皆是为圣上诊脉施治。伴君如伴虎,此等差事,是福是祸,谁又敢断言?”

唐蕖右侧坐着三房夫人,年岁较她轻了几分,方过而立,打扮得体,眉眼温婉。她似乎已经吃完,此刻手中慢慢拈着茶盏,语声轻柔,悠悠道:“大嫂此言极是。况且我瞧着——比起家主,清姐儿倒是更有可能被朝廷召去。”

此话一出,席上鸦雀无声——谁都忘不了一年前那场差点降临的灭门之祸。若非谢清,谢家或已覆灭。

谢家是荀灵城声明最为显赫的杏林世家。早在肃帝年间,也就是当今圣上的曾祖父还在位之时,谢家还只是一个普通的乡间医户,靠着一方药田与简陋的医馆,为乡邻诊脉抓药,聊以谋生。

而后机缘巧合之下,谢清的曾曾祖母谢天华救下了一位正在逃难的赤沙女子,救治数日,谢天华不曾有过不耐,然终究无力回天。此女子在奄奄一息之际,将一本极为珍贵的解毒医书留给了她,此书不讲制毒,只讲解毒,记载了几乎那时世上的所有说得出来名字的毒的解毒之方,更为珍贵的是——记载了共一百二十三毒性原理,这意味着读到此书之人可以基于这些原理,应付更多的未知之毒。

谢天华和她的丈夫潜心研究了这本名为《离毒》的医书,靠着救了几个寻常医者都束手无策的权贵而名声大噪。由于医术与声名几乎集中于谢天华一人身上,其丈夫只是给她打打下手,后辈便也都跟着谢天华姓了谢,谢家由此发迹。此后百年间开设数家医馆、广收学徒,甚至经营起药材生意,逐渐声名显赫、家资丰盈,成了既有名望又极富殷实的杏林世家。

然谢家虽收学徒,教的也只是平庸方脉与寻常医理,真正的解毒秘法从未外传,谢家知道自家的独特之处,于是花重金请了数位江湖高手作为护院。因此,《离毒》在外人眼中是一本十分神秘的古籍,只有每代家主可以选出几个有天赋的子嗣,传承这本书上的知识。

既是家主选择,这份传承也非完全依循天资与勤学。常有亲戚旁支,想尽办法讨好当代家主以获得一个求学名额。

而到了谢清这一代,其父虽继任家主之位,其医术却十分平庸,因误诊太多,谢父出现了逃避心理,常常因怕无力医治某些疑难毒症拒绝出诊。因此,谢家自谢父继任家主以来,门庭逐渐凋敝,二房三房们纷纷把孩子送去读书,以期未来能改走科举之路。

可在这住了几十年的乡里邻居们都知道,论医术,谢家的这代家主原应是谢父的姐姐谢真嬅。

从小,谢父的天赋便不好,资质平平,记性又不如姐姐灵活,读书背经常常出错,学习医术时更是常把药材用错。他父亲总忍不住拿他与谢真嬅相比:“你看看你姐姐!十三岁就能断毒配药妙手回春,上门道谢的都来了好几次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能独自出诊了,再看看你,连药性都记不住,简直就是庸才!”

更让谢父难以忍受的是谢真嬅的光芒几乎覆盖了他的一切。她从小聪慧过人,尤其在医术上天赋卓绝,短短几年便能独当一面。十五岁那年,谢真嬅随父亲出诊,遇到村外路边有一女子中了霜灵散,她只把了一脉便明了,配药救人,十分果断。

后来,那人醒后,自言是从京城来荀灵做生意的大商人,遭人暗算才被下此毒手,本以为将要命丧于此,竟巧逢圣手,往谢府里送了重金酬谢,为表谢意,他还为村里修了一座石桥,更是将其名为“嬅仙桥”。

从那之后,谢真嬅更是经常被荀灵及周围县邑的人家请去出诊,行医救人,每次回来都能收到一片赞誉。而谢父呢?别说出诊了,他在家处理药草时还闹出几次笑话,不是切药时割了自己,就是把药膏配得一塌糊涂,甚至被药堂的小学徒嘲笑。

邻居们见状,背后难免议论:“你说谢家这个儿子,哪点比得上他姐姐?听说又被他爹骂了一顿,摔了个药罐子呢!”

这些议论像无形的刀刃,一次次刺进谢父的心。他与谢真嬅关系日渐不睦,每当父亲夸奖姐姐或训斥他时,他眼中总闪过一抹不甘的怨恨。有几次,邻居还看到谢父与姐姐因医方争吵,脸涨得通红,拳头紧握,谢父心里明白姐姐说的是对的,自己到最后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愤愤地摔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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