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就觉得像。”
谢惟胳膊交叉胸前,瞥了眼摊子,老板娘在忙着照顾另外一对母女的生意,没空注意这边。
他精挑细选了一只小猫玩偶,伸到她耳侧,“我觉得这个适合你。”
这回到迟白问了,“为什么?”
谢惟扫二维码付了钱,拆开外面那层塑料袋,别到他的书包拉链上。
“你猜。”
“......”
迟白侧头,“觉得小猫可爱?”
谢惟点头。
“哦,是吗?”迟白凑近他,指尖戳了两下玩偶,抬睫,直直盯着他,“那我可爱吗?”
谢惟垂眸。
迟白的长相不似妖艳与素雅,而是清冷。
对这世间所有事物都抱有淡淡的疏离感,在她身上,能看到‘阴郁’这个词具体化。
一双圆而无辜的杏眼,睫毛却密且下垂,抬眼时,迎上来的先是扰人心的脸,再是略带清冷的眼神。
眉心间有颗浅痣,又为她增添了几分神性。
谢惟呼吸一滞。
用可爱来形容,不合适。
不,是所有的形容词都形容不了她。
迟白退后几步,慢悠悠道:“考虑好再回答我吧。”
谢惟轻轻拽住她的手腕,女孩顺势侧身,他的视线落在她的睫上。
扑闪着,遮蔽一切情绪,他咽了咽唾沫,松开手,“你很漂亮。”
迟白轻笑一声,将发挽到耳后,周遭声音那么吵,他却只听到了她的声音。
带着成熟的稚嫩,认同春日落下的花瓣,停在肩头,直到有人提醒才发现,它一直都停在那儿。
“谢惟,我不仅是漂亮。”
......
待万静打来电话,已经是九点半了。
林永飞喜欢喝酒,和万静认识就是因为喝醉等谢段飞时不小心走进她的美甲店。
算是一段缘分。
这次也意料之内得喝醉了。
万静没有喝酒,她开车把他们送回家,一路上林永飞在后排发酒疯。
“小迟啊!你不要看上我儿子啊,我其实想生个闺女的...”林永飞打了个隔,气全喷在迟白脸上,“要不你来当我闺女吧嘻嘻。”
迟白无力地憋气,扭过头,把车窗全部打开透气。
盯着她的动作,林永飞又看向副驾驶,一惊,“这个男的是谁,怎么这么像我儿子,哎呦真帅啊。”
谢惟:“......”
迟白刚想笑,脸上突然多了冰冷的触感,林永飞摸着她的脸,半睁着眼,眼尾通红。
“小迟,我把我儿子介绍给你吧,你俩真配啊,一个这么帅,一个这么漂亮,天生...一对!”
“......”
谢惟稍微侧过身,恰好对上万静的视线,他一愣,又转回去。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万静笑了下。
折腾了一路,迟白下车只觉浑身都累,本来起的早,还忙了一个下午,这会只想栽床上睡个昏天黑地。
把他们送到家门口,谢段飞一把抱起林永飞往卧室走去,隔了两分钟后出来,表情有些无奈。
“又麻烦你们了,我妻子老这样。”
万静摆摆手,“不麻烦,她喝的开心就够,毕竟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谢段飞笑笑,“那就好。”
临走前,迟白对谢惟说了声再见,谢惟嗯了声。
两家距离不远,万静没让迟景林来接,选择走回去。
很少有母女单独相处的时候。
气温还很高,风中带着温热,街道上的灯光昏暗,拖着长长的影子。
四周寂静无声,偶尔传来几声猫叫。
迟白打了个哈欠。
万静露出个笑容,“小迟,你和小惟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迟白抬头,言简意赅,“放暑假那天,我俩等公交车。”
“我以前在你面前提过他,可能那时候你不太在意吧,不过你们是见过的。”万静说:“放学见过,还有那年过年我们也到他们家做客了呀。”
迟白啊了声,蹙眉,“我好像没有印象。”
万静眯着眼,冥思苦想,“应该是你初一时候。”
迟白努力从脑海中找到关于这一段的记忆。她初一是在三十一中上的,离三十中距离并不远,那可能是偶然遇上的。
只是,谢惟这张脸,他那时候高一,应该和现在变化不大吧,她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个想法刚冒出,万静便给出了答案,“那时候小惟不高,还留着一头狼尾,刘海盖眼睛了也不剪。”
“......”
这下迟白想起了。
09年,她还在三十一中上学,有次放学,她出来,看完万静正在和一个女人聊天。
迟白走过去打招呼,似乎是往车里看了一眼,但贴着车窗膜,看不清里面有没有人。
聊了一会,女人忽地敲了敲后门,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男生。
他和万静描述的一模一样,迟白上下扫视了他几眼,有点看不清他的长相。
万静笑着介绍,“他是谢惟。”
wei?
是哪个wei?
10年除夕夜,万静受邀带着一家人去做客,这个时候,迟白其实已经忘记谢惟是谁了。
见到面的一瞬间,又想了起来,啊,还是这个发型,之后便也没太在意。
只是走的时候,他有些奇怪。
为什么,他在笑?
难道她走他很开心吗?
呵呵,再也不去他们家了。
再次听见谢惟,就是转学到三十中。
同学们都说他有多么帅,多么温柔。
迟白刚开始没有把“谢惟”当成这个“谢惟”,认为只是一个重名的人,毕竟在她的印象里,他还是那个头发盖眼,看着有点阴暗的男生。
-
另一边。
谢段飞给自己倒了杯茶,“儿子,你喜欢的人,不会是小迟吧?”
谢惟没否认,嗯了声。
“那感情好啊。”谢段飞抿了口茶,压低声音,“那你前几年突然减肥也是因为小迟?”
“...是。”
“哎呦我,太牛了。”谢段飞感叹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啊!太伟大了。”
谢惟慢慢起身,说:“大晚上你少喝点茶,我先回屋睡觉了。”
“好好好。”
关上门,谢惟在原地停了会,而后抬起头,视线落在书桌上。
翻开着的笔记本,压在厚积的试卷上,墙面前贴满照片,路过时,台灯自动亮起,光打在白皙纸张上。
呈现出一副密密麻麻的黑点。
谢惟拿起笔,笔尖点在纸面,随着手缓动,写下两个字。
这一页也满了。
他翻过,留下一缝的窗帘,藏在窗外的月亮,看见了。
一整页的“迟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