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了一眼他。
没用的东西。
孙嬷嬷说道:“娘娘,那宫仁怎么办?需要奴婢去……”
话没说完,太后让她停下。
“不用,这个人还用不到你出手,本宫自有安排。”
“本来就是将死之人,快和慢都没什么区别。”
—
宁熹查到在上一届考生中,有个叫苏木的考生,是抗议人群中的带头者,他也是第一个消失的考生。父母说他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信,说去他去别处谋出路,后来也没有给家里人写过信,家里人都不知道他具体怎么样了,也很想念。而且他那一届还有好几个考生也莫名消失了,都是带头抗议的那几位,都是这样的情况。
田敬意觉得应该派些人手保护现在这一届的考生,分别安排了人员保护,如果各考生间发现有人突然消失,要告知官服。
宁熹为何会突然单拎出这个苏木来说,是因为那一届放榜后,苏木就对那个名单比较怀疑,组织过抗议,但没什么用,然后在没有任何办法的情况下,他冒冒失失地强行来到大理寺,希望大理寺可以为他们查明真相。宁熹对此印象深刻,而那件事最后是被薛启铭接下的。
但后面过了很久,他也没再听到那件事的后续。有一次,他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下薛启铭。
“苏木?”
“哦,他后面也没再问这件事。”
“本官是很想帮他的,但他自己好像已经不在乎了。”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看开一点就好,一次没考上也没关系,后面加油就行。”
宁熹不相信苏木会不在意,虽然他去问过他家里人,但始终放不下这件事。直到小皇帝要查这次考试舞弊的事情。
“学医本不容易,辛辛苦苦努力了这么多年,最后又这样,他怎么会不在乎?”
田敬意一只手搭在宁熹的肩膀上,“子明,现在宫仁已经被抓,另一个也逃不了。”
“嗯。”宁熹看向他。“希望这次之后,不要再有这样的不公之事发生。”
“会的,这次本官会查明真相,况且陛下也支持我们。哦,对了,还有国师。轻浔如果知道她没有成为太后和摄政王的鹰犬,应该会很高兴吧。”
“清浔应该只希望司鸢可以平安健康,好好活着。”
“这的确很重要,但在太后身边可不是长久之计,没准哪天她一不高兴,小命就没了。在陛下身边也好。”
宁熹有些吃惊地看着他,“这可不像你能说出来的话。”
“怎么不像?”
“你不是对陛下很有意见的吗?”
“那是以前,现在我发现陛下是在忍辱负重,等待合适时机,扳倒太后她们。”
宁熹看向前方。
大理寺的上空一半乌云笼罩一半白云蓝天。
—
宫仁被关进检察院的牢房后,一直不开口,每次问他,他都问自己家里人怎么样?好不好?
检察院李大人跟田敬意他们是这样说的。
陆言怀想去牢房看一下宫仁,他叫上司鸢一同前往。
李大人将他们带到关押宫仁的牢房前,宫仁正好饭点,刚拿起碗筷,陆言怀让狱卒打开牢房门,走进去。
宫仁放下碗筷,跪下行礼。
陆言怀这次没有让他平身,“宫大人,你可知罪。”
“陛下,臣冤枉啊!”
“冤枉,都三箱金元宝了,还冤枉呢?”
真是死鸭子嘴硬。
宫仁眼珠子转了转,说道,“陛下,那是有贼人要冤枉臣啊!”
“……”
你了不起,真能编,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你有这本事当啥太医啊,直接搬个桌子椅子说书得了。
狱卒搬来一个椅子放好,陆言怀坐下,司鸢和李大人分别站在两旁。
“宫仁!朕不想听你在这里废话,考试那天,太后找你干嘛?说!”
李大人也第一次见小皇帝这样,也是吓了一跳。看了一下然后快速收回目光。司鸢一如既往的平静模样。
“臣不知陛下说什么?”
陆言怀冷笑一声。
“呵,装傻?”
“听说宫大人关进来后,总是问家里人情况,宫大人是个关心家人的人。”
“让朕猜猜,宫大人是怕你的那位朋友会对你的家人不测,所以不敢说出他是谁。”
宫仁低着头没说话,一直保持着跪拜姿势。
“宫大人,不用担心,朕已经事先让人保护好他们了。”
“你现在可以说出来。”
还是不说。
“宫仁,你知道前面几届的部分考生去那了吗?说话!”
“臣不知。”
陆言怀也不清楚他究竟知不知道。
“他们消失了,你听好了,是不知道是死是活的那种消失。”
对面沉默。
“你也是学医的,也是清楚这其中付出的艰辛和努力,你现在却做这样的事情。辛辛苦苦考的分数却不是自己的,所有的荣耀被他人拿去,最后无人可以帮助他们,就连最后是死是活都无人知道。他们的家人还想着什么时候可以受到他们的来信。”
宫仁也许是被说动了,他低着的头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是想起来。
“你如果要说什么,就起来说吧。”
“谢陛下。”
宫仁说了,是薛启铭,他是太后的侄子,而自己之前也受过太后恩惠,就一直帮着太后做事。这个考试改成绩,是薛启铭找他做的,然后每次弄成一个,就有钱可以分。
“陛下,臣罪该万死,为了钱,害了那么多人。”
陆言怀锤了一下膝盖,“朕就知道,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李大人在一旁微微点头表示赞同,司鸢还是很平静。
陆言怀还是想知道宫仁到底清不清楚那些消失考生去了哪里?
但他好像不清楚,他只负责改成绩这件事。
这时候,宫仁肚子咕咕叫了声。他也有点不好意思,捂了捂肚子。
好吧,说了那么多了,也该让人家好好吃个饭了。
“那行吧,你先吃饭吧。”
陆言怀让李大人把刚刚的事情告诉田敬意,同时带上让宫仁写的一些他记得的帮忙改成绩的人员名单。
“是,臣这就去办。”
现在牢房就剩下他和司鸢,还有宫仁。
司鸢一直没说话,陆言怀拉了拉她的衣袖,司鸢不明所以地看向他,“陛下怎么了?”
“没事,怕你在发呆,拉一拉你。”
陆言怀从椅子上起来,“咱们也该走了。”
“等一下,陛下,臣想起一件事。”
陆言怀以为他想起什么这件事的关键信息了,“什么事?快说。”
“先帝不是生病死的。他是……”宫仁突然停下,然后口吐黑血,然后倒地,一动不动了,从开始到结束发生得很快,只有短短的几秒,刚刚还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没了。
陆言怀上前手指颤抖地探了探他的鼻息。
没有了,他死了。
陆言怀吓得往后一倒,司鸢拉起他。
“陛下,陛下。”
“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