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绝大多数红海的子民来说,巴比伦的封闭无关紧要。毕竟即使真有通天之路,能从红海到达天堂的也是少之又少,当年的我甚至都不敢保证以自己的实力能够活着从巴比伦出来。
我死了心。在试图与天堂联络,却被兰斯卡发现,若非诺曼求情,我险些被兰斯卡直接弄死之后,我终于彻底的绝了重回天堂的想法。
我问过诺曼,为什么兰斯卡那么仇恨天堂——和地狱比起来,红海与天堂的关系一直都还不错。
诺曼却没有回答我。
后面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水到渠成。红海一统,兰斯卡正式以第七王座之主的身份,成为血族帝君,红海之主,而我也糊里糊涂的被推上了血族七君的位置。
三百年后,晨星之战爆发,继红海与天堂之后,地狱与天堂也陷入了完全隔绝的状态。虽然三界之间通道被封闭,但天堂的事情还是传进了我的耳朵。
我知道米迦勒作为晨星之战的最大功臣,接替路西菲尔,哦不对,现在该叫路西法,成为了天堂的第二任副君。除此之外,他还和当年与我有过一面之缘的梅丹佐殿下喜结良缘。
不知是不是巧合,以米迦勒为首,三界的首脑们像是被开启了一个新世界,纷纷掀起了一股结婚的热潮。
天堂那边,以米迦勒和梅丹佐结婚为界限,往后推三千年,然德基尔,拉斐尔,亚纳尔,乌利尔前脚跟着后脚全都结了婚,七位天使长中单身的只剩下加百列。
地狱那头,别西卜刚到地狱,一穷二白的就迫不及待和自己的副官结婚;
路西法先用一千多年的时间带领堕天使们统治了地狱,转头就把自己的登基大典跟婚礼放在一块儿办了,声势之浩大,三界上到七位天使长和血族七君,下到在路上随便找个扫大街的,都知道魔王路西法迎娶夜之魔女莉莉丝的传闻。
至于红海,我和诺曼在米迦勒结婚后没过两千年也举行了婚礼,维尔利紧跟着离婚又再婚,面瘫脸——我认识凯尔斯几千年,就从来没见他脸上有过任何表情,居然也打起了结婚的主意。
我至今仍然清楚的记得听到这个消息时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匪夷所思的表情。
但和凯尔斯相比,洛斐斯(我也不知道兰斯卡为什么要改名)居然也打算结婚的消息才是让我真切的怀疑自己疯了。而事实上,凯尔斯那只是个想法,洛斐斯——我眼中某位实力深不可测,性格变态加精分,还能再贴上“红颜祸水”标签的红海之主,却把他那纯属不知道什么时候神来一笔的想法付诸了实践。
在晨星之战后第三千七百八十六年,血族帝君,红海之主洛斐斯·格兰斯于碧凝宫正式迎娶了魔女依冯,其婚礼规模之盛,三界轰动。
红海的君后之位终于有了着落。
也正是在同一天,三界的通道彻底破碎,让原本在机缘巧合之下还能穿梭于不同界之间的可能性成为了过去式。
自此,三界完全陷入了断裂状态,开始在漫长的时间里按照独有的规律向不同的方向发展。
我以为我和米迦勒的故事到此为止了。
后来我想过很多,为什么我会输给他,直到很久以后,我才有了答案。而这个答案,是米迦勒亲自告诉我的。
为了这个答案,我曾经独自寻觅了十万年。
在红海的岁月,我也有了几个可以谈天说地,讨论八卦的朋友。和我关系最好的是玛格丽特——
她是洛斐斯陛下的妹妹,也是血族七君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三界分离后一万多年才凭空出现,补全了血族七君里最后一个空缺的位置。
只不过这姑娘整天没心没肺,干什么事情都是糊弄为先,实在糊弄不过去了才折腾两下,替我答疑解惑是指望不上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最后回答我这个问题的,是一个我完全没想到的人。
我永远也不可能说出我与米迦勒之间的过往,因此我问出的,是另一种说法。
“为什么你会惧怕感情?”
华丽的黑色纱帐层层叠叠的垂落,浴池里热气弥漫,我看不清她的身形,却能听见魔女含着丝丝魅惑的嗓音慢悠悠的传过来。
我仰面躺在浴池岸边的石质躺椅上,微微侧头,墙面上镶嵌着的镜子映出我年轻而美丽的容颜。除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我看上去与当年在圣浮里亚时并没有什么差别。
一双柔嫩的手从我背后伸出,捧住我的脸,视野中浮现的是依冯那张妩媚而艳丽的脸庞。
她是红海的君后,洛斐斯陛下的妻子。
而对于我来说,她还有一个更有意义的身份。
我在天堂时养父母的亲生女儿,那个真正的“莱西娅”。
“你害怕感情,是因为你受的伤太深。”
“你输得一塌涂地,自然没了重新开始的勇气。”
依冯捧着我的脸,唇角隐隐擦过我的下巴。
“如果你输过很多次,那就没什么可在乎的。”
“如果你只输过一次,那……”
“我建议你亲自去问问原因。”
“所以,原因是什么?”
我又一次见到米迦勒是在十万年后。
火天使长正虚虚的搂着我的腰,舞池里乐声震天,我贴着他的耳朵,嫩红的舌尖几乎扫过雪白的皮肉。
我看见他脸上的笑容微顿。
“芭碧萝。”那个在时光里掩上厚厚尘埃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像是刹那间击破了岁月的屏障,恍惚间我们还是当年西格里斯学院的那对天使伴侣。
“只有你一人的游戏,自然无谓输赢。”他唇角的笑容依旧如同当年那般,只是我的心再也不会为他而跳动。
“没有赢,你就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