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二班下午没课,所以吃完饭,徐照眠就打算回家。临别时,凡越拉住她,问她对刚刚那事真不感兴趣吗,她点头,一副很烦很困的样子,凡越才不再八卦,悻悻和她道别。
回到房间,借着饭后困意沉沉睡了一觉。醒来,看见群里又在发防诈通知的路京繁,徐照眠才寻思:中午那些事,要不要告诉游春呢?游春知道吗?
她实在不爱多管闲事。
但念着上午债法课的恩情,犹豫了几秒,还是决定晚上一块儿说。
游春晚上并没有回来。
徐照眠等到十二点,实在撑不住,自己先去睡了。结果第二天也没遇见。
连续两天“独守空闺”,徐照眠自然感受到了自由,她最开始合租,期待的就是这种效果,但真一句话也说不上时,又不禁感慨,所谓“无缘对面不相逢”,原来人与人之间是可以疏离到这种程度的。
徐照眠有很多天没见到游春。
直到周日傍晚,学院点名时,她才在教室前面看见了对方。
“不是点名吗?”徐照眠往后走,坐在凡越旁边,问道。
一般点名都是由各班班长负责。
凡越正在玩消消乐,头都没抬:“顺便宣讲吧。”
“讲什么?”
“诈骗呗。”最后一步没有通关,凡越哎一声,忿忿收起来,“你没听说吗,我们学院有个研究生学长,上个星期被诈骗了六万多。”
那个时候的诈骗还不像后来几年的电信诈骗那样猖狂,多是耳熟能详的“校园贷”、“luo贷”,以为只针对少部分的特定对象,大家还不太放在心上。
徐照眠牵了牵嘴角,没评价什么,转头望向台上的游春,那人正因为和大家说“不要以为自己是学法律的,就不可能被诈骗”,而将两片细眉紧紧皱在一起。台下有窸窣的笑声,她便连手指也透露出担心不安,拍桌道:“这不是在危言耸听,你们一定要谨记刚刚说的注意事项,不然到时候很难帮大家处理!”
台下这次没出声了,但其实还是没多少人理会,只是低头各玩各的手机。
徐照眠往常也是其中一员,但可能有阵子没见游春,觉得难得,竟耐着性子听完了。凡越觉得格外稀奇。
宣讲结束,各班班长开始点名。
一班的班长正是路京繁,在点到“游春”的时候,凡越特意用胳膊肘撞了撞徐照眠,露出一副“你懂的”表情。
徐照眠觉得很无聊,却还是顺着对方又看了一眼游春。游春靠在窗户边,不像刚刚在讲台上那样精气十足,相反,眼皮重重垂下,时不时晃一下的脑袋,好像很累的样子。
徐妈妈是在点名结束后打电话来的,不早不晚刚刚好,可以陪着徐照眠走回家。
聊的无非是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关于身体、关于同学关系,徐照眠一一说都还行,徐妈妈便问“十一什么时候回家?”
九月过去大半,夜晚都凉了几分。
徐照眠耸了耸肩,说不确定,如果学院不强制她们去校运会当观众,那她就能买9月27号的票回家。
徐照眠的家和江大都在省内,三个多小时车距。如果不是爸妈带高三,周末要补课,徐照眠可能每周五下午就会坐车回去。
“早点回来好,带你去复查一下腰,这样在家多休息几天。”徐妈妈说,大抵有如果要去当观众,就找辅导员请假的意思。
徐照眠笑着说“好”,又问对方和她老爹身体怎么样,徐妈妈说“还能供养你这个小懒货一百年”,两边就没再多聊。
徐照眠挂断电话,顺路买了两份烤冷面。
游春果然已经回屋了,门口没她的拖鞋。
徐照眠还记着前两天的事,换了鞋径直去敲对方房门。
里面静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出来,顶着熊猫眼,一如既往冲她笑道:“回来啦,有什么事吗,不好意思我刚刚在看东西。”
“没事儿,就是多点了一份烤冷面,你吃吗?”徐照眠竖起手中的袋子,热腾腾的,香味十足,也笑起来。
游春显然有几分惊讶,因为算起来,这是徐照眠第一次主动和她交流。
“谢谢啊,是因为…上次债法课?”游春转了下眼珠子,瞬间就猜到了。
“用不着,真的,那么小的事。”又笑起来。
徐照眠很难像父母一样说客套话,支吾两声,便意识把烤冷面往前一递,一副对面不接受这门就别关了的架势。
游春不免错愕,与对方对视数秒,竟败下阵来。“谢谢啊。”她又说,鲜见的词拙。
徐照眠是在回房后才想起自己还有一件事没说:她没有提醒游春注意路京繁。
其实她并不觉得路京繁像凡越口中那样无耻,也不觉得游春有那么蠢,看不出一个男生的品质。人与人之间,不应当通过传言来认识。但转念又想,有些事毕竟说不准,提醒一下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