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蔚不知为何,心脏骤疼了下,像被细细的针扎了下,一恍惚,那疼又仿佛错觉。
他低头玩手指:“我不值得你这样,世界上好omega很多的,沉上将何必吊死我这棵歪歪扭扭的树上呢。”
沉行川弯着眉眼看他:“因为你这棵树长得不好,热心肠的我总想给你浇浇水施施肥。”
简蔚看他一眼,见他嘴唇干燥,就给他倒了杯水,沉行川看着他的动作,接水杯的时候问他:“当初为什么选择把小宝生下来?”
冷不丁的话题,让简蔚怔住。
为什么生下小宝了呢?
简蔚看着沉行川的脸,陷入了回忆。
他当时虽年少,却也懂得做了那种事会有几率怀孕,因此他事后买了避孕药吃,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吃了三倍的。
结果当晚就开始在那间狭窄的小屋子里肚子痛,像是有冰凉的钝器在他小腹内反复磋磨,疼得浑身冒汗,痛不欲生,被褥都粘湿了。
但有了这样的情况,再怎么也不会怀孕了。
奈何老天偏偏和他开玩笑,在四个月后他在做临时工的工地上中暑晕倒了。
他被送进医院,医生告诉他怀孕就不要让身体太操劳了,肚子里的孩子情况不太好,需要安养。
简蔚当时晴天霹雳,半天都没反应过来,脑子里热烘烘的,像有一团团的蚂蚁在眼前爬。
那会儿他肚子确实有些起伏异常,但他只以为是胖了怎么的,毕竟当初吃了三倍的药,肚子还疼那么厉害,怎么都不可能有受孕的几率了。
自己已经过得很苦了,要不要让孩子一起来到世上和他一块受苦呢?
怀孕时间将近四个月,胎儿成型,引掉除了自身安危风险极大之外,还有一个让简蔚犹豫的原因。
胎儿已经会在肚子里动了,起初不知情时还以为是肠胃在消化,原来是小家伙在肚子里闹腾。
简蔚摸着肚子时,他第一次感受到肚子里有微弱的动静,这是和他连接血脉的幼小生命,一个将来会长大,会说话会哭会笑的人。
那奇特的动静就像孩子在贪恋他掌心的温度,用脑袋轻蹭他撒娇,他的心蓦然一软,还酸酸的。
简蔚坐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感,他很想有一个家,他没有爸爸妈妈,但肚子里的孩子却是他的骨肉,是他唯一的家人。
简蔚心想,他其实是自私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愿望,要让孩子来到世上跟他一起受苦。
所以当小宝出生后,他对小宝的溺爱除了父爱,还怀有愧疚,他怕小宝长大后怨恨他。
简蔚跟沉行川说:“选择生下来是因为我想要,跟当初那件事没有关系。”
沉行川抚上简蔚的手,声音喑哑:“你受苦了,是我对不起你。”
简蔚笑了一下:“那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我都释怀了,你怎么还念着呢。”
沉行川沉默地望着他,现在简蔚心里装着陆俞风,他做再多都不会得简蔚一眼,于是不再言语,只在心里默默决定着什么。
简蔚问他怎么得了这种信息素的怪病。
沉行川说是信息素异变引起的,至于具体的,他没说。
简蔚心知他不想告诉他,也就没多问,毕竟这种事对沉行川这种身份的人来说算是机密。
而沉行川只是不想让简蔚有过多的自责。
他的病有一部分原因来自他的心理执念,在长久渴望标记过的omega信息素生理情况下,慢慢的,心理上形成了“非简蔚不可”的信息素排他症。
偶尔卖卖惨博取简蔚同情还好,但若是会让简蔚产生巨大的心理负担的话,他也不愿意。
他早就发现了,简蔚是个特会给自己揽责任的笨好人。
简蔚把抑制贴贴好,准备找个什么借口离开时,手机来了电话,一看是半个月都没联系过的张雪月。
他跟沉行川说了一声,便出去门口接电话,期间听到床上有细微动静他没在意。
张雪月在电话里压抑地哭,求简蔚救救他。
简蔚一听就慌了,问他怎么一回事。
张雪月抽泣着说电话里讲不清楚,让他过去见面。
简蔚应了,约了个地方后收好手机,回头就发现一堵胸膛在自己身后。
他吓得一咯噔,抬头看见沉行川那张还有点虚弱的脸色,没好气问他:“你怎么下床出来了?”
沉行川面带微笑:“怕你不吭声就跑了。”
简蔚无奈:“我确实有事要走了。”
沉行川说:“我陪你过去。”
简蔚说不用。
沉行川靠近他半步,眼神慵懒,特别招人:“我现在还没好利索,很需要你的信息素陪在我身边,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简蔚想了想,“好吧,你跟你的父母说一声吧。”
沉行川脸上的笑容很深,轻轻“嗯”了一声。
两人上了车,坐在后座,司机开车,后头还跟了辆护卫的车。
简蔚把被遮盖的腺体稍稍露出一个小口,散发着微末香气,供沉行川吸取。
他觉得自己现在很像一朵花,让沉行川这只蜂王凑着围着采蜜,想到这儿,不禁乐了。
沉行川靠在椅背上,问他乐什么。
简蔚扬起下巴,轻哼:“不告诉你。”
沉行川笑了一下,从鼻子里轻轻哼溢出的,他忍不住捏了捏简蔚的鼻子:“俏皮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