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一行人便从京师出发前往嵩州。
女眷乘马车,男子骑马。
析木单腿屈膝靠坐在公主乘坐的马车前方,目视前方,怀抱着承影剑。
他们一路走的是官道,地处京师周围,十分安全,众人便没有那么紧绷着。
云翊骑着马慢悠悠地来到公主的马车旁,看着抱剑假寐的女子,状若无意地说道:“姑娘这剑不错。”
析木抬眼看了他一眼,复而闭上眼睛,并未言语。
云翊有些奇怪,她怎么这副反应,好似与他素不相识一般。
但机会难得,云翊并未就此作罢,继续问道:“这把剑姑娘是一直带在身边吗?”
析木有些不耐烦了,再次看向云翊,睁眼冷漠,只回了一个字:“是。”
云翊勾唇一笑,果然是她。
想必是她的身份不便暴露,才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的吧。
说服了自己的云翊,满意地策马离开这辆马车。
一直到抵达嵩州,一路上云翊都没再寻得机会与佳人搭话。
众人行程计划了两天,明日才归京。
今晚便要在嵩州有名的温泉山庄歇一宿。
抵达温泉山庄时已近午时。
喜乐提议,先歇息一会儿,用过午膳后再去游山。
进了山庄安顿下来,为了下午出行方便,女眷们都换了身衣服,把早上出门时所穿的繁复的裙装换成了窄袖束腰的便服。
头发的钗发也梳成了利落的束发。
打远处一看,倒颇有几分贵公子的气质。
昭宁着落霞红,喜乐着嫩鹅黄,司徒着费玉青。
三人皆是修长挺拔的身材,虽是女子作男子打扮,但与两位月白袍的公子站在一起,倒是毫不逊色。
侍女们下午都待在山庄,不一同上山。
只由析木负责护卫公主,司徒明月自身武艺非凡,无需护卫。
至于喜乐,虽是淮王府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独苗苗,但她可不是绣花枕头。
虽不及上阵杀敌的将军,但也是从小习武,防身不成问题。
何况还有容晅晔和云翊在呢。
从安和无为二人虽是护卫,但毕竟还是男子,与公主、小姐们一同出行不太妥当,便也留在了山庄里。
上山时,容晅晔和云翊都担心公主体力较弱,刻意放慢了脚步。
哪知这位“身娇体弱”的公主连上了两千级台阶,喘气还如平常一般。
倒显得他们两个大男子有些多虑了。
行至山间一凉亭时,容晅晔提议众人稍作休息。
亭子不大,有四个石凳,除了喜乐以外,其他人都站着。
容晅晔将提前备好的水袋递给了昭宁,“昭宁,喝口水吧。”
昭宁接过水袋,利落地仰头喝了一口后,递给司徒明月,司徒明月接过来也仰头喝了一口。
二人熟练的动作和默契度都看呆了众人。
完全不像是第一次。
而且二人动作豪迈,全然不似世家小姐们的温婉。
云翊也注意到了这点,不是说这个公主深居闺阁吗?
看这体力,这姿态,全然不像深闺女子啊。
他也不再拘着自己,大着胆子看向了公主。
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看清这张脸。
传闻长公主与先皇后长得极为相像,所以也有些像安国公。
此时一看,果真如此。
好一个英气的姑娘。
待看清后,云翊马上转移了视线,望着山下的风景出神。
他万不能与公主扯上关系,那窝囊驸马说什么也是做不得的。
还是喜乐替众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昭宁姐姐与司徒姑娘很熟吗?”
这倒是把刚喝完水的二人问得一愣。
喜乐不知道司徒明月从过军。
而这里所有人,只有析木和司徒明月知道昭宁从过军。
了解她二人昔日交情的只有她二人。
这习惯性的动作差点露出马脚。
昭宁出声解释道:“我们自幼时便相识了。”
这倒也说得过去,公主与京中贵女结为闺中密友并非什么稀罕事儿。
只有容晅晔没有被昭宁这一说法糊弄过去。
他是看着昭宁长大的。
在他去凉州城之前,都未曾听说昭宁有什么闺中密友。
他去凉州城之后不久,玄甲军便出发全去北境了,司徒明月也在其中。
二人怎么可能是“自幼相识”呢?
不过,他没必要因为拆穿昭宁,他永远相信昭宁做事自有她的缘由。
夕阳挂在山尖之时,一行人也下山回到了温泉山庄。
在山庄门口,见到了一抹身披轻甲、白玉束冠的身影。
云翊刚想出声喊“大哥”。
他们的队伍中便有一人已经冲了出去,直奔那抹身影,“夫君。”
只见对面那人,面露柔色,双臂打开,将来人稳稳地接入怀中。
一抹暖阳打在二人身上,这大概就是幸福的样子了吧。
昭宁也猜到了此人是谁,云璟大将军的长子,云霁。
传闻这位云大公子是当世少见的儒将。
看起来温文尔雅,带兵打仗却一点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