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院正盯着针尖上发黑的毒素,神情也是异常严肃。
“公主最近应是殚精竭虑,没有好好休息,再加上精神上受了刺激,才会导致积累的毒素从眼周扩散至大脑,产生幻觉。”
“你怎么回事,明知她的身体是这种情况,也不看着她一点……”
辛院正没忍住出声责备沈不寒。
“都是我的错。”
沈不寒攥紧了双拳,手背上的青筋如蜿蜒虬结的龙,几乎要冲破肌肤。
“她现在怎么样了?”沈不寒急切地问。
“只能说病情暂时稳住了。”
辛院正的眼底也尽是忧色:“公主这个心病,若不追根溯源,拔掉心病的根,就是再多的灵丹妙药,都无济于事。”
“我知道了,多谢院正……”
沈不寒再抬眸时,目光冷得像玄铁,幽黑暗沉,尽是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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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不寒一脚踹开大理寺的监牢,从刑桌上抄起一根透骨钉,朝着裴松龄的肩上狠狠地扎去。
钢钉没入裴松龄的身体,血水飞溅在沈不寒的眼尾,染出一片猩红之色,沈不寒的手搅动着钢钉,往裴松龄的血肉里钻。
“你到底和她说了什么!”
裴松龄原本正在昏迷之中,猛得被肩上传来的刺痛痛醒,睁眼就见到了满脸煞气的沈不寒。
昔日风度翩翩的左相,如今成了血肉模糊的阶下囚,但好在脑子没坏,立刻就知道沈不寒是为什么来的。
裴松龄抬了抬被血垢模糊得沉重的眼皮,牵动僵硬的嘴唇,一串混着涎水的鲜血淌下,伴随着裴松龄讥讽的笑声。
“沈不寒……你现在逼问老夫的样子,和李琅月简直一模一样……”
一身煞气,形同疯魔。
“我没空跟你废话!”
沈不寒扼住了裴松龄的咽喉,将裴松龄狠狠地抵在刑架上。
“你若还想要你裴府上下活命,就老老实实地回答我的问题!”
裴松龄猛烈地咳嗽两声,即使被人掌控生死,裴松龄依旧不减讥诮之色:
“公主想要真相……老夫便告诉公主真相,敢问沈大人……老夫何罪之有啊?”
真相就是那般残酷,那般鲜血淋漓,足够让得知真相的人痛不欲生。
沈不寒的手颤抖地松开裴松龄的脖颈。
他现在很想杀人,每一滴鲜血都在体内疯狂地叫嚣,刺激他想要将面前的人剥皮拆骨。
但沈不寒知道,裴松龄现在还不能死。
终于喘过气的裴松龄大口地喘息着,看着眼前的一切,觉得十分荒谬。
六年前,被关在诏狱中,被铁链紧锁重刑加身的人是沈不寒,他是那个隔岸观火的人。
如今,形势完全颠倒过来,沈不寒高高在上手持刑具,而他沦为了阶下囚。
但裴松龄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处。
“涉及夺嫡,当年有多少人身不由己,沈大人应该比老夫更清楚……否则先帝崩逝时,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何偏偏留我一命?”
“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能活着只是因为你还有点价值!但是现在,你也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沈不寒的眼睛如寒铁霜刃,要将裴松龄洞穿,但事到如今破罐破摔,裴松龄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价值?因为老夫……生财有术?”裴松龄讥笑道,“可公主……想要我死……不正是因为……老夫当年……帮先帝和废太子……平账吗?”
裴松龄对自己一直有清晰的认识,他的确干过不少贪赃枉法卖官鬻爵的勾当,但放眼整个大昭,没有比他更出色的财政大臣。
朝廷年年和藩镇与四夷打仗,都是大把大把的开支,国库早就捉襟见肘,没有他裴松龄改革税法,拆东墙补西墙,帝国的财政早就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