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总部会议室,气压低得像雷雨前的空气。
一张巨大的黑胡桃木长桌上,放着几份合约草案,边角被翻得有些起卷,显然已经被人反复审阅过。
江望舟坐在主位,西装笔挺,眼神冷峻。但眉宇之间却透出股近乎无法压抑的疲倦和隐忍。他指间夹着一支黑金色钢笔,旋转了很久,都没落笔。
“还不签?”
江衍之站在他对面,身姿挺拔,眼底却带着不加掩饰的冷意和讥讽,
“你现在没那个位置,就别摆那个姿态了。”
江望舟微抬眼,声音低得像锋利的刀子在桌面划过:
“你这一年拉拢了多少人,心里没点数?”
“我只是合理布局。”江衍之淡笑,慢条斯理地把手里文件往桌上一放,指尖轻敲,
“投资部主管、财务总监、项目风控总监,全都已经表态支持我了。你说,我再拿下法务,就可以召开临时董事会罢免你这个代理总裁。”
“你就这么急着夺?”
江望舟终于抬起眼,声音平静得不像在说话,更像在审判,
“你就迫不及待了?”
“我急?你在外面瞎混的那几年,谁撑着这个摊子?”江衍之忽然把语气拔高,
“你那些破事,三番五次上新闻,我替你擦过多少次屁股,你自己不清楚?”
“你替我擦屁股?”
江望舟冷笑了,笑容里全是冷意,
“你当我真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黑料是谁传的吗,你真的是为了公司?还是为了把董事会的票一张张握到你自己手里?”
会议室的空气像被火烤一样躁热。
江衍之也不笑了,盯着他道:
“你知不知道,现在董事会七个人,有五个站我这边。你除非现在就跪下来,宣布退出争夺继承权,否则,明天的会你连门都进不去。”
江望舟嗤了一声,背靠着椅背,缓缓抬头盯着天花板的灯:
“你到底想要什么?家产?公司?还是我彻底滚出江家?”
江衍之低头笑了笑,半晌,靠过去,一字一句:“我想看到你败。”
“我想看到那个从小被所有人夸‘聪明绝顶’、‘天生继承人’的江望舟,一步一步被我踩下去。”
这句话,像一根钉子,钉进了江望舟心脏。
他坐直身子,不怒,只是眼神一点点变得阴沉,冷得像暴风雪。
他没说话,只是一把抓起桌上的合约,撕成两半,缓缓丢进垃圾桶。
“明天开会是吧?”他淡淡地开口,“你最好把所有票都准备齐了,不然你这副嘴脸,我会亲手撕给董事们看。”
江衍之皱了皱眉,还想说话,却见江望舟已经站起身,转身离开会议室,背影直挺挺的,像支绷得快断的箭。
傍晚。
江望舟回到公寓,一进门就脱下外套丢在沙发上,整个人像散了魂。他在厨房接了杯水,靠着吧台坐了很久,手机屏幕亮了几次,他都没看。
徐星从房间出来,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只是把小碗里切好的橙子放在他旁边。
“你今天有点不对。”她轻声说。
江望舟没回答,只嗯了一声,低头盯着桌面,好像在发呆。
徐星没有再问,只在旁边坐了一会儿,拉了条毯子盖他身上,然后悄悄离开。她不是没看出他心情极差,但她知道,有些事,男人需要自己撑。
夜里,江望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凌晨三点。
客厅的落地窗透出模糊的灯影,他眼神呆滞地盯着窗外,一根烟接着一根,烟灰落在地上没人管。
他从没想过,哥哥会这么绝。
小时候明明还一起在后院打水仗,一起玩模型。他记得江衍之小时候总给他让糖吃,总给他挡着爸妈的责骂。
可长大后,哥哥看他的眼神,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像个对手。
而现在——
他恨,恨自己居然还有点怀念小时候的兄弟情。
手机忽然响了,是徐星发来的。
“你是不是没吃饭?我给你留了粥,在锅里,热一下。”
江望舟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才回了句:“好。”
他站起来,把地上的烟灰捡干净,走进厨房,打开锅盖,粥还温热着。眼眶忽然有点发涩,他低头轻轻笑了一声。
就算世界都要塌了,至少……还有她在。
江衍之主动联系徐星那天,天阴得厉害。
徐星刚从楼下便利店出来,手机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
她犹豫了一下,接通了。
“是徐小姐吧?我是江望舟的哥哥,江衍之。”
那头的声音礼貌而温和,听不出情绪。
徐星顿了一下:“……你好。”
“方便见个面吗?我想单独和你谈谈,关于望舟的事。”
电话那头,语气不紧不慢,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徐星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袋子。
见面是在一家西餐厅,选在下午三点,客人稀少,整个包间静得出奇。
江衍之穿着一身考究的灰蓝色西装,干净而疏离。他没有寒暄,眼神温柔却不近人情地盯着她。
徐星局促坐着,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
江衍之忽然笑了:
“其实望舟挺挑食的,小孩子脾气特别倔,小时候啊,特别爱吃芒果,恨不得顿顿吃。”
“你要是想讨他开心,这招肯定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