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我说?”
她轻声重复那句话,像是在问自己。
那我说给你听。
沈清梨拿起手机,录了一段新的语音。
“我做的这一只,身上用了白狐的形,但眼窝压得更深了点。金色眉纹是对称的,我用了你比赛时候戴眼罩的形状来画。尾巴做成上卷,不是装饰,是想让它像你刚要起跳时重心回收的那个动作。我总觉得你身上不是防御,而是一种静止里的张力。”
沈清梨说完,自己听了一遍,又删了重录。
语速太快,字眼太直,情绪太重,她都不满意。
沈清梨想了想,放下手机,去拿了那本记录偶人命名的本子,翻到空白页。
每只偶人都有名字,她从不给他们编号。她觉得数字让人脱离感情,而她做偶人的目的,恰恰是让感情被保存、被延续。
这只狐,沈清梨还没起名。现在,她提笔写下两个字:
“见澜”。
不是人名,也不是神名。
“见者所澜”,她记得这句话,出自一篇旧文,意思是“因看见某物而心湖泛起涟漪”。
沈清梨记得时逾白比赛时某次挥臂过后,整个人回身站在光下,那种“无声的高亮”让她整整静了一分钟。
所以这只偶人不属于神话,也不属于他,只属于她那一刻心里泛起的那道水纹。
沈清梨将这两个字写在纸签上,贴在偶人背后脊骨中央。她有个小习惯,所有她最珍贵的偶人,名字都不写在表面,而是藏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像是它们本来就知道自己的名字,不需要别人叫。
沈清梨看着“见澜”站在灯下,突然有种冲动。
沈清梨想把它的影子留住。
拿出相机,开了夜景模式,把偶人放在原木架子中央,背景是自己窗帘上的山纹布料。她没有开主灯,只让一盏阅读灯从左上角斜斜照下来。狐偶的眼睛被打亮,金纹线条反光,蓝绢毛色呈现出一种银灰的冷。
沈清梨按下快门。
然后打开相册,选中那张,发送。
“见澜。”沈清梨附上这两个字,发给时逾白。
她没有加解释。
他也没有回语音,只发了一句话:
“它站得很好。”
就是这五个字,却让她心里莫名轻了一下。
“不是‘做得很好’,是‘它站得很好’。”她反复看着那行字,“是他认可了‘它’存在的样子。”
这种认可,不是对她作品的表扬,像是对沈清梨观看方式的接纳。
——沈清梨第一次觉得,她“看见了他”,而他也没有拒绝这个“被看见”。
夜色沉得很快。
沈清梨站起身,收拾了桌面,准备给“见澜”做一个可拆卸支架,方便在展台上调整姿态。刚拿起工具盒,她脑中忽然浮现一个画面:
如果不是在光下被看见,而是在训练馆最普通的、最暗的角落——他是什么样子?
沈清梨忽然意识到,她从未把他在现场的训练记录。
目前多数是沈清梨看转播视频、听录音、放慢素材去看着他的过去。
那不够。
沈清梨想要看到“他不是为了给别人看时”的模样。
想到这里,她心跳忽然加速。
沈清梨有些犹豫——她知道残奥选手训练有严格时间管理,普通人贸然进入不太合适。
等再有比赛的时候吧,沈清梨想着对他投下目光的那一刻。
或许这样的时间,就是真实存在的。
……
同样的照片,沈清梨花也发给了苏还,但是最近她似乎在跟江直有什么要谈的事情,回信息的速度也慢了不少,完全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情。
黎星奇倒是回答的很快,两人也聊了许多,只是沈清梨看得出来,她的也很忙。黎星奇现在管两个项目组,她每天要写的东西也很多,说是新的游戏要持续开发。
大家都很忙,沈清梨没有在等回答,也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