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转身离去,锃亮的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却没发出半点声响。
孔先生如影随形,却在转角处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孙姨一眼。
书房门前,厉仕突然驻足。
月光透过彩绘玻璃,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计划提前。”
他的手缓缓覆上冰冷的金属门把,指节微微泛白,声音像是淬了寒毒的刀刃。
“我要那个小子,变成我女儿身边的摇尾乞怜的狗!”
急诊室的走廊永远拥挤。
浓重的消毒水味里,突然渗入一丝甜腥。
新鲜血液特有的铁锈气息,在空气中无声炸裂。
当啷——金属撞击的脆响打破了长廊的压抑。
穿雪白制服的护士猛然僵住,她前襟绽开了大片刺目的猩红,金属托盘从她痉挛的臂弯里轰然坠落。
尖叫,几乎是在同一秒爆发。
声音像被掰断的喉管里挤出来的,带着内脏翻涌的湿腻感,直刺得人太阳穴突突跳动。
穿条纹病号服的男人歪斜着走来,他的手肘以违背人体构造的角度外翻。
他指间嵌着的碎瓷片还在滴血,在惨白的日光灯下泛着青灰色的冷光。
人群如退潮般裂开一道血路,他踉跄的每一步都在地砖上留下黏腻的暗红脚印。
他手中的碎瓷片突然寒光一闪,刺进前方孕妇高高隆起的腹部。
闷响如同熟透的果实爆裂,温热的羊水混着鲜血顺着女人大腿往下流淌。
孕妇圆睁的瞳孔里,最后倒映的是天花板上剧烈晃动的灯管,以及灯管后面,那个男人嘴角抽搐的诡异笑容。
温热的血溅在抢救室门牌上,将 “急诊” 两个红字晕染得更加刺眼。
与此同时,VIP 病房里,张董正对着平板大发雷霆,医院并购案成功。
他狠狠将咖啡杯砸向墙壁,褐色的液体在雪白墙面上炸开,像一滩干涸的血迹。
突然,病房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男人佝偻着背站在门口。
他的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扩张得几乎占据整个眼眶,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着,涎水顺着下巴滴落。
他手里紧握着一把手术刀,指节因过度用力而发白,刀锋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蓝光。
“你们……骗我……”他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声带被腐蚀过,“这药……根本不是治疗……”
张董还未来得及按下呼叫铃,对方已经扑了上来。
当警察破门而入时,病房已是一片血腥狼藉。张董仰倒在血泊中,喉咙被割开一道狰狞的裂口。
而男子仍跪在地上,机械地重复着捅刺的动作,手术刀早已卷刃。
他布满针孔的手臂青紫肿胀,嘴里不断呢喃着破碎的词语。
社交媒体上,# 医院狂徒 #的话题瞬间登顶热搜。
视频里晃动的镜头记录着血肉横飞的现场,评论区里充斥着恐惧、愤怒与质疑。
@吃瓜第一线:“这视频看得我手都在抖……那个人明显精神不正常,必须严查!”
@焦虑症患者:“看完直接恐医院了……VIP病房都挡不住疯子,普通人去岂不是更危险?”
@平安滨海:“警方已介入调查,请勿传播血腥视频,避免造成二次伤害。”
[回复@键盘侠阿伟:装什么装?现在删视频有用吗?]
凌晨2:47,浓墨般的夜色中,正业集团顶楼会议室亮如白昼。
董事们盯着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血红色的新闻标题如刀锋般刺入眼球。
《正业新药致幻杀人!临床试验竟无安全预案》
[导语] 医院走廊血流成河,病患尖叫逃命,持刀狂魔见人就砍……
这一切,竟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人血临床试验”!
“啪!”厉仕的钢笔突然砸在会议桌上。
“这是我通过特殊渠道拦截的报道。”厉仕的声音比外面的暴雨还冰冷。
“今早8点,全国媒体都会收到这份通稿——”他叩桌如擂鼓。
监控画面里,一个瞳孔扩散的男人正将手术刀捅进护士的咽喉。
“而我们只剩7小时42分钟灭口这场火。”
“危机公关能压下新药事故,”财务总监喉结滚动,冷汗浸透衬衫。
“但直接撤销苏总职位是否太……”
话音戛然而止——
投影屏上的第二份文件如血刃出鞘:
【绝密黑幕】CEO亲令篡改数据!实验体筛选报告惊现血色批注
内部邮件截图在投影光束中炸开
实验体筛选报告右侧批注栏里,“优先招募精神病院暴力史患者”的黑色指令下
三道猩红斜杠劈开纸面。
“用 K-12 成分数据覆盖异常值”的电子签名——正是苏总那位人尽皆知的心腹。
“啪嚓!”
角落传来玻璃碎裂声。
法务总监捂着嘴剧烈呛咳,手指死死抠住领带,喉间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厉仕缓缓站起,阴影笼罩半张面孔:“现在要讨论的...”
“可不是撤职那么简单。”
当最后一份文件在平板上亮起时,荧光像手术灯照出每张惨白的脸——
《生物毒性鉴定报告》素白钢印上正洇出猩红血痕:
“DX-7受试者脑部神经切片呈现狂犬病毒特征性嗜酸性包涵体。”
“基因序列相似度达91.3%。”
附页的电镜扫描图上,神经元突触如被啃噬的腐木,在蓝色背景里渗出诡异的荧光绿。
这已经不单单是是否撤销苏总职务的问题,而是关乎正业集团生死存亡的问题。
7:00全员到岗突击培训的疲惫还凝在眉骨。
9:00正业总部已被媒体热线蜂群般的轰炸。
座机和手机疯狂震颤,员工们正用晨训时反复演练的话术,将媒体的尖刀提问逐一格挡。。
五倍加班费的红色通知贴雪白的墙上,每个人眼底都燃着亢奋的光。
所有人在喧嚣里运行如精密齿轮。
叮——
所有电梯门在同一时间打开。
“警察!”
“所有人双手离开键盘!”
“技术部服务器断电封存!”
“财务部凭证箱编号登记!”
秦毅手持搜查令大步踏入,身后警员如利剑出鞘,呈扇形包抄。
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只剩打印机吐纸的机械响动。
文件被逐一封存,硬盘拆卸,数据拷录。
同一时刻,苏泽公寓。
门铃响起。
苏泽拉开门,一张《传唤通知书》抵至眼前。
他扫了一眼,嘴角微扬:“配合调查,当然。”
辅导员办公室
白琼被手机铃声吵醒,打着哈欠来到辅导员办公室,脚步猛地顿住。
门后一男一女两名警察,制服肩章在晨光中泛着冷芒。
“白琼?”女警翻开笔录本,“关于你账户的600万转账,需要你说明情况。”
三队警灯亮起,警铃响彻长空。
对讲机里电流杂音刺啦作响:
“A组到位,目标锁定。”
“B组完成控制。”
“C组证据封存。”
审讯室A
“在我的律师到场前,我不会回答任何问题。”不锈钢审讯椅被苏泽坐出了真皮沙发的姿态。
监控室里,老刑警掐灭烟头:“早料到是块硬骨头。”
审讯室B
“你现在交代,是坦白从宽,还可以算自首。”
警察指尖重重叩向墙上标语,玻璃杯里的水面随着敲击震颤。
“我真的不知道!”白琼指甲陷进掌心。
“他说那是留学保证金...”
测谎仪显示:她没有说谎。
证物室
刚结束时期的林闯警察抹了把汗,指向堆积如山的文件箱:“秦队,资金流水、邮件记录、试药人档案全在这儿。”
他喉结滚动,“只要证据链完整,零口供也能定罪。”
秦毅没有说话,他的手机屏幕亮起:【14:00 专案组会议】
案情分析会的烟雾浓得化不开。
“苏泽拒不配合,但受贿中间人指认证词明确。”
“白琼坚称对资金用途不知情,测谎无异常。”
烟雾在李长河指间升腾,他忽然掐灭烟头:“小秦,你从进门就憋着话。”
秦毅起身走向白板,马克笔刮出刺耳声响:
“1.筛选篡改:正业集团通过CRO公司内部人员,系统性篡改试药人筛选标准——专门锁定有暴力病史群体。”
“2.伤人事件:试药人突发狂躁制造无差别伤人事件,死者恰恰是反对并购案的董事会关键票。”
“3.行贿链条:行贿渠道是资助监管方子女留学,白琼账户收到苏泽600万。”
“但这里不对。”他敲了敲白板上贴的苏泽履历。
哈佛毕业,主导的并购案零失误,连商业对手都评价其“算无遗策”。
行事风格像瑞士钟表,每个齿轮都藏在暗槽里。
“苏泽这种能把对手秘书咖啡口味写进预案的人,会让女朋友当行贿白手套?"”
他指着苏泽去年并购案的会议记录:三页PPT里连对手公司保洁排班表都标注清楚。
秦毅的笔尖悬在“白琼”二字上方:“测谎仪显示她确实不知情。”
“更蹊跷的是,”他敲了敲留学申请文件。
“监管人儿子和白琼同校同专业,申请材料由同一家中介操办,却从没见过面。”
会议室突然陷入死寂,只有空调出风口的嗡鸣。
李长河突然冷笑一声,烟头在玻璃缸里碾出火星。
“就像有人把证据打包好。”
“还贴心地系上了蝴蝶结。”
秦毅接话,笔尖重重戳在“张明远”三个字上:
“这位张董反对并购,仅仅因为会削弱他在董事会的筹码。”
林闯突然抬头:“您是说... 栽赃?”
“没那么简单。”秦毅将狂犬病毒鉴定报告拍在证据链末端,纸张碰撞声像声枪响。
“苏泽或许早知道有人设套,现在只是借这场‘杀人案 ’清理董事会异己。”
窗外警笛由远及近,押运车大灯扫过会议室玻璃时。
秦毅在白板最下方写下加粗黑体:
「谁才是猎手与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