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重正在吃晚饭,闻言被饭呛到,咳嗽得脸和脖子通红。
不得了了,几天前说要留守在家的野男人还是追来了,不但来,谈令还要偷他的衣服给对方穿。
社恐八成是假的,更可能是两人吵架他特意追来求和。
好有心机的男人。周重喝着水感叹。
先抓住机会借距离平息谈令的怒火,再每天发“想你”让人心软,最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忽然出现在谈令面前制造意外惊喜。
友情里也要玩这些,段位真是高啊。
“那什么,他来就来呗,反正你家有客房,有沙发。”周重推开挤眉弄眼凑上来想偷听的闻女士,收了饭盒往走廊走,“他不想睡客房的话,我家的主卧也可以贡献出来。”
反正千万不能让他俩睡一个房间。
虽然还没见过那个传说中的男人,但谈令和他之间发生的故事,周重始终掌握着第一手资料。
在周重看来,荆雾就是一个深不可测的男狐狸精,偏偏谈令还单纯得要命,特别容易心软。
指不定那人三两句话就能把他骗了。
“用不上你的房间。”
周重目前是自己住。闻瑜喜欢独居,几年前自己单独搬去一处公寓,离她的超市比较近,所以这处房子就成了周重的。
谈令绕开地上乱丢的健身器材,走到他的卧室,从还算整齐的衣柜里翻出睡衣。
刚要关灯离开,余光里闪过什么,看清了后,他幸灾乐祸地开口:“你走的时候没关窗户,被子变成烂菜叶了。”
想起几天前的那场大雨,周重有点想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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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门,快递到了。”谈令压低声音。
眼前的门敞开小半,从里面伸出一只湿漉漉的手,扳着门边往里拉,“要一起洗吗?”
“闭嘴,洗你自己的。”
谈令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猛地拉住门把,把睡衣从门缝胡乱塞进去,捏着荆雾的几根手指掰开,无情地合上了门。
得寸进尺,胡言乱语!
“那好吧。”荆雾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充满遗憾。
谈令不愿去想他在遗憾什么,甩了甩手,回自己房间洗澡。
温热的水流冲下,他看着墙上蜿蜒的水迹,不知道荆雾有没有吃完饭,家里也没什么吃的,待会得点个外卖。
洗完后打开门,却看到荆雾正蹲坐在他房间门外,垂着湿漉漉的头发呆。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小部分隐入地毯里,剩下的尽数落在他身上,睡衣领口都湿透了。
看着这一幕,谈令不知怎么,心脏像被人攥着丢进柠檬汁里一样不舒服,发酸发涩,在胸腔里满涨挤压,让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拽着荆雾的手臂想把人拽起来,却反被轻轻地牵住手。
荆雾双膝跪在地毯上,仰起脸,用那双藏着浓深雾气的眼眸自下而上看他,脸抵在他的大腿上蹭,单薄的布料很快也被发丝上的水汽浸湿。
谈令按着他的发顶,也按下心里莫名出现的不舒服,把一切异常都短暂归咎于荆雾今天看上去太虚弱,也太可怜了。
“先去把头发吹干,好吗?”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柔,也的确有用。
荆雾顺从起身,牵着他的手亦步亦趋地跟去浴室区域。
谈令把人摁坐下,帮他吹头发,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穿梭,偶尔触碰到的颈部皮肤热得出奇。
可荆雾说他不是生病。
荆雾刚才的状态不太好,胸腔里的那块石头很沉重,跳动缓慢,身体和手也在轻微发抖。
但被谈令摸着头之后就感觉好多了。
他眯着眼睛去追头顶上的那只手,好舒服,靠近谈令就会很舒服。
像回到了山林里。
“你的头发怎么一直是这个长度?”头发吹干,谈令收了电吹风,站在荆雾两膝之间,把他的头发拢起来看,和两个月前相比的确没有任何变化。
难不成妖怪变成人之后的外形可以半永久?
荆雾此时读不懂他的情绪,“可能是因为我营养不良?”
谈令冷脸搓他的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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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草点了外卖让荆雾解决完晚饭,睡前分房间又遇上了难题。
谈令纠结的在客厅里走来走去,家里有两个客房,但因为没住过人所以没有收拾,连床垫都还是崭新未拆的。
不能睡。
但睡沙发也不太行,荆雾比沙发要长,睡在上面的话头和脚必须有一个要悬空,明早起床骨头都要被掰弯。
“要不你去周重家睡?”
“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两句话叠在一起响起,谈令还在发愣,肩头一沉,荆雾已经虚弱弓腰,将额头碰在他的肩膀上。说话时的湿热气息也尽数喷在他的锁骨处,“不要,我不想去别人家。”
谈令睫毛扑簌,打了个哆嗦,整根脊柱瞬间僵麻。
见他犹豫,荆雾立即得寸进尺死死圈住他,大妖依人,把谈令压得动弹不得,双腿都快扎进地板里了。
“求你了。我睡觉不会乱动,不会碰到你,也可以不呼吸,当我不存在就行。”
谈令欲言又止,不呼吸就有点可怕了。
他考虑半晌,抬手在对方背上拍了拍,答应了,“那就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