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不归:......
近处桌上,大坛桃酿刚刚揭盖,酒香四溢,直扑钟黎鼻子而来。
“人生在世知己难寻,”酒的主人邀请馋着的某人,“公子可要同品?”
钟黎欣喜若狂,转身就要过去。晏不归头不回眼不看,揽上钟黎臂膀直行不停,顺便替他拒绝美意。
他说:“他不喝。”
“我,”钟黎鼻孔发出笑,不待回身同男子言语句,就被晏不归带出客栈大门。
对面搭有茶棚,坐几人喝茶闲聊。沿旁边小道过去是街,卖什么的都有。
晏不归领他去的是一家成衣铺子,里面老板正帮客人试衣,听得有人进店,招呼道:“客官先看看,我这儿马上好。”
挂叠的衣裳不少,钟黎不挑,随手拿起件深色的比比长短。
“公子个高身形好,”老板叠衣的间隙瞟上眼,“玉树临风穿什么都好看。”
钟黎笑意浅浅,温温柔柔如沐春风。晏不归与之相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漠神情配上清冷眸色,扫过老板落在挂着的鸦青色氅衣上。
氅衣有帽,帽边缝有狐绒领,对襟不同于常见的系带领口,而是做了几颗同色纽扣。
钟黎和老板同看向那件衣,老板取衣,钟黎跨大步到晏不归身边,侧头歪身靠过去,不死心地说:“我有件厚衣就行了,省下的银能买酒吗?”
店内温度骤降,始作俑者不以为然,站站直倚到后面的制衣长桌。晏不归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桌沿正好抵在钟黎后腰皲裂处。
他不疼,一点儿——都不疼。
老板递出氅衣,钟黎望向晏不归。晏不归不动,钟黎双手各拎一袖,将衣挂到自己面前。
一番对视,晏不归对钟黎的印象又加了条,懒。气流轻轻浮动,钟黎穿着的衣裳换成了手里那件。
披上氅衣扣好扣,钟黎没觉得有什么区别,手脚该凉还凉,该冷还冷。他盯晏不归胸口,薄衣下是他本体,相较多穿衣裳,本体影响显然更大。
唉,可惜钱了。
“钟公子。”
成衣铺外拥挤街道斜对面,余文清招招手,走过来道:“好巧啊,钟公子也是来参加潇湘楼竞宝大会吗?”
余文清衣着比上次华丽很多,戴镂空玉冠,束绣金腰带,身后跟着几名差不多打扮的同门。
“花哨的跟凰似的。”钟黎凑近晏不归耳畔轻笑道。
他声音没有小如蚊蝇,面上也没有加以隐瞒。余文清脸色有些难看,腹诽“钟不离”净结交些少教寡学的人,嘴上客套:“不知这位公子何方人士?”
钟黎没答,只脚尖一点,凌空在他身边飘了一圈。
余文清望着落回晏不归侧旁的灵,眉头微不可察地皱皱,随后像哄孩童般说:“你叫什么名字?”
可不就是哄孩子,在他眼里,钟黎不过一个刚刚化形的灵。以分别来算,尚未足月,余文清收回方才腹诽的话。
“小雁。”钟黎脱口而出。
晏不归看他,钟黎挑眉。
“确实挺像燕子,又小又弱,还不知高低。”余文清开起玩笑,见二人不语,咳上一声:“我们正要去潇湘楼,钟公子一道?”
得云如水意潇湘,说得就是云水城潇湘楼。除日常在售天材地宝,稀罕灵物外,一年一度的竞宝大会,更是百宝尽出,且不问货从何来归之何处,可谓是最佳销赃买脏地。
然晏不归忘了,只当普通酒楼,欲拒时余文清身旁的同门对余文清道:“临行前门主特意交代多买些丹药,余师兄莫像前年......”
前年偶遇代鸢,相谈甚欢忘了时辰,余文清打断他:“知道了,记着呢。陈谷子烂芝麻的事,年年都提,有意思没?”
法力无效,或许丹药可行。晏不归改了主意,“嗯”上声。
潇湘楼外排有长龙,前是验帖,后是搜身。余文清没从那处进,而是走侧门。负责查验身份的男人一眼便认出了他,道:“今日来了不少绛阙阁的货。”
“哦?”
“他家少阁主也在,余公子若能有幸结识,贵门日后何愁丹药。”
男人照例打开余文清递过的帖,合上交与一旁手下。观晏不归、钟黎穿着与余文清他们不同,伸手去拦,“帖。”
晏不归背在身后的手没动,抬眸直视过去。
长得眉清目秀,眼里却是冷若冰霜,还以气势压人。男人抵不住威压,被迫放下手。至于吗?不过看看帖而已。
余文清哪晓晏不归没帖,在前走了两步觉他没跟上,回头说:“钟公子,快点。”
既与华音门同行,出事自有余文清担着,男人思及此侧身让出道。
潇湘楼共三层,底层售卖上等物品,中间罗列奇珍异宝,三楼则是贵客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