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终于放下了那点没用的自尊。
“对不起,我没觉得你缠人。”
他说得很轻,却像扯开了紧闭的伤口。他抿着唇,眼神慌乱地抬起头看着那只仍在受伤的熊,最终还是说出了那句迟来的道歉。
从前到现在,他一直在小心翼翼地防备着——防备这个世界,也防备身边的每一个人。他不愿被需要,不敢被丢下,更不肯承认,自己早已越来越在乎奥森。
“我不想让你离开。”他的声音低哑,“与其说不想你走……倒不如说,我希望你永远也别离开。”
奥森的呼吸顿了顿,随后缓缓跪下,在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那双始终沉稳的眼睛此刻满是认真,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不会离开的。就算你赶我走,我也不会走。”
厨房的油烟早已散去,桌上的糖醋排骨也逐渐冷却。在那些未曾厘清的情绪漩涡中,此刻,终于开辟出一个出口。
宋然抽出手,捧住奥森的脸,垂下眼帘,遮住了翻涌的情绪。他声音低沉:
“记住你说的话。”
话音落下,他俯身在奥森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随即是鼻尖,再然后,是那片柔软的唇。吻落得轻,像是在温柔地编织一张网,把人慢慢包裹进来,悄无声息地吞入腹中。
奥森下意识地收紧了搂在宋然腰间的双臂。宋然嘴角轻轻一勾,索性将他打横抱起,走向壁炉边。
奥森眼睛睁大,显然没想到宋然的力气居然这么大。
被放下后,宋然不满地咬了他一口,而后又低头舔舐那点伤处。狼毛垫还铺在壁炉边——虽然它的主人如今已经“上位”,理应可以睡在床上了。
奥森被咬得一怔,刚想说点什么,又被宋然细密的吻与温柔的安抚哄得软了神志。意识逐渐涣散,他像是被投进温水里的青蛙,毫无察觉地沦陷。
老旧木地板“咯吱”作响,奥森的头差点撞上壁炉,好在宋然及时揽住,将他往回拉。那一下差点让他头发被火苗燎到,宋然也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换了个方向,用力时手法更为克制,却也更致命。
奥森仿佛体验了一把从高空坠落的心悸,整个人软成了一团,脑中一片酥麻。
不知过了多久,屋内终于归于寂静。壁炉里的火依旧跳跃,桌上那盘糖醋排骨,却已经彻底凉透。
——
和好之后,宋然心头的结终于松动了一些,整个人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整个人都轻快了不少,有的时候反倒让奥森有些不习惯。
“唔……宋然,我们该出门了。”
奥森好不容易喘了口气挤出一句话,吃完早饭两个人刚准备出门,他就被宋然抵在了门上。
宋然勾了勾唇,眼神似笑非笑地靠近,在他耳边低声呢喃:“不给亲吗?”
奥森看着宋然眼角微挑、带着几分色气的笑容,顿时耳尖泛红,毛茸茸的熊耳也不安地晃了晃。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宋然一把攥住揉了两下,如今这对耳朵,已经俨然成了宋然的专属玩具。
“走吧,确实快迟了。”宋然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他。
他神清气爽地回到公会,照常处理镇务。
最近镇上略显混乱,商队频繁往来,又遭遇了几次魔兽骚扰。幸好治安队和民兵协作得力,大多数人都安然无恙。
“一瓶止咳药剂,十卢比。”
比拉在药柜前一边记账,一边和来买药的镇民交谈。
“奇怪了,这几天止咳药卖得这么快,是换季了吗?”
比拉和宋然随意的絮叨着,宋然皱了皱眉,但也没多想,只觉得可能是冷热交替导致的大范围的风寒吧。
可随后接连几天,每天都有三五个人带着相似症状上门:轻微发热、咳嗽、胸闷,甚至有镇民说夜里常常梦见藤蔓缠身,醒来后胸口一阵发紧。
“可能是最近太劳累了吧。”宋然隐约觉得有些地方可能不太对劲,但也只是开了几瓶舒缓药剂,叮嘱好好休息。
直到某天傍晚,他在院子里整理干草时,忽然听见屋后传来一阵压抑的咳嗽声。他绕过去,就看到奥森正扶着墙,低头用手掩住嘴,喉中发出低哑的咳音。
“你也感冒了?”宋然立刻走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没事。”奥森嗓音沙哑,“就是有点喘不上气,你别靠太近,免得传染你。”
宋然蹙起眉头,没理会他这点掩饰,强硬地将他带进屋仔细检查。
简单测温之后,宋然发现奥森的症状和前几日镇民们几乎一模一样。但问题是,奥森体格强健,还是返祖血脉的熊兽人,不该被这类病症轻易侵扰。
宋然心头一凛,终于意识到事态不对。
他让奥森平躺在床上,将掌心贴在额头上,魔力缓缓流入体内,顺着血流探查各处脉络。
很快,他便察觉到了异常——有一丝极其微弱却四散游走的魔力波动,仿佛某种植物残留的气息,潜藏于肺部周围,若隐若现。